苏明妆突然觉得很奇妙——梦中,她到死都觉得裴今宴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喜怒不形于色,无论出现在何处,都淡漠疏离。

但现在她竟看到了裴今宴孩子气的一面,真是太神奇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活得足够久,便什么都能见到,她现在也是深有体会。

裴今酌也是满脸惊讶地看向堂兄。

裴今宴瞥了一眼,冷淡的语气带了戾气,“看什么看?”

“没事。”裴今酌乖乖低下了头。

倒是裴二夫人直接笑出来,“今宴,你竟然也不喜欢看书?我以为只有今酌不喜欢呢!之前今酌每次不想读书,我都说:瞧瞧你堂兄,完全不需你大伯母督促,再瞧瞧你!”

裴今酌面红耳赤,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母亲,您别说了!家丑不外扬!”

霍薇才不管儿子高不高兴,对裴老夫人抱怨道,“枫华啊,你嘴巴怎么这么严?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严氏也有些无奈,“之前你也没问啊?我们从未聊过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也总不能主动说,今宴他不想读书吧?况且,虽然今宴需要我唠叨几句,却也不多,只要分析清楚利弊关系,他便自己看书去了。”

霍薇了然,由衷赞叹道,“还得是今宴啊。”

裴今酌都懵了,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亲娘——不是,在背后一水夸奖堂兄就算了,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也夸奖?他不要面子的吗?

苏明妆凝眉——裴二夫人此举实在不妥!兄弟姐妹之间最忌讳比较,哪怕为了激励对方,也应该拿捏好分寸,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但看裴今酌怨恨的眼神,裴二夫人怕是只打棒子,不给甜枣。

难怪后期裴今酌会性情大变——在家里,被母亲不断打压、拿来做堂兄的陪衬;想赚银子、建功立业,却被父亲逼着考武科举;考武科举,还被人设计摔断了腿,所以入朝后,才疯狂敛财,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吧,包括对……苏家。

裴今酌叹了口气——母亲什么样,他已经习惯了。当然,不习惯也得习惯。

想着,用理智,压下心头郁闷,收回视线。

而苏明妆正坐在裴二夫人身旁,裴今酌收视线时,不小心便扫到了她,紧接着裴今酌一愣,

因为苏明妆的眼神……担忧、怜悯、痛苦,甚至唇沿都被她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