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嬷嬷们一看便知,一向好脾气的敏妃娘娘这是真生气了。
姜暄和除了剧痛还有些头晕,半边身子被秋叶一手稳稳扶住,却还要起身。
“娘娘不可,不如请皇上来吧,也好让皇上知道这场荒唐闹剧。”秋叶愤愤不平。
姜暄和也再没有息事宁人的心气,她推开要给她擦拭的嬷嬷,挣扎着坐在石凳上,“那就去请陛下,你们几个去慕容云雪那找杜灵儿,不必客气了,务必给本宫把她带回来问罪。”
看着一群嬷嬷气势汹汹去拿人,她本不想如此,也以为杜灵儿是个能讲理的,谁知一再宽纵反而酿成大祸。
待胸口起伏得不那么剧烈,痛楚也暂缓,姜暄和看着自己一手的血,强笑着问秋叶,“我方才是不是有几分晋阳公主的威势?”
秋叶心疼得要哭出来,还没等开口,见姜暄和身子晃了晃,竟是彻底晕过去了。
“娘娘!”
宫门前,柳嫣琴换了不起眼常服,正跟人说些什么,面露不虞。
“那信上纵然说了本宫千般不好,父亲也要信本宫的话才是啊!她……虽然于我柳家有些关系,但到底是外人,你怎么能信她?”
华丽的信纸带着猩红嚣张的长公主印被丢回去,此前柳嫣琴看了一半便气得脸颊发红,胸口起伏,连带对自己父亲也没有好脸色。
她斜眼看了眼晋阳公主所在的方向,有几分怨愤,随即语带压抑道,“女儿在宫中只求安宁度日,这晋阳公主从前的事您也是知道的,她一来女儿就不好过,您还要帮着外人来欺压女儿。”
柳嫣琴的父亲,吏部柳侍郎,欲言又止。
这便是还没被说服,柳嫣琴话里已经带了几分泪意,“我不从她,她便如此羞辱我,羞辱我柳家,这般无德又兴风作浪之人,陛下岂能容她?父亲若不想家族覆灭还是少沾染为好。”
话中无奈实在叫人可怜,男子脸上怜爱神色一闪而逝,没听见似的劝她道,“为父知你不易,但这晋阳公主怎么也不算是外人,这话娘娘说错了。”
柳嫣琴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心一沉,再不想说下去,不自觉退后两步要走。
柳侍郎怒其不争地跟上去,再开口已多了严厉,“你若是还记得家族和你父亲,就得笼络这晋阳公主,事事顺着她又如何,不过是一介女流还能拿你如何?她如日中天又看得上你,能借势几分已经是咱们家族的气运。”
他叹口气语气放缓,“嫣琴,我知你心中没有大志向,可你能安稳,家族里那么多人却因你不争不抢难以安稳。这京城高门大户不知凡几,咱们柳家也是显赫过的,总不能一直这样沉寂下去。”
柳嫣琴被他温和又十分痛心的话语说得心旌摇曳,想起家里族中的兄弟姐妹,再想开口喉咙里就被什么堵住了。
但她还是不想不愿去争,让手里染上仇怨罪孽甚至别人的血,最后难道要变成慕容云雪那般?
柳侍郎也是看出她的摇摆不定,上前半步低声道,“你娘这把年纪了,从前交好的大族夫人如今都是三品二品的诰命也不屑来往了,她终日寂寂,就盼着你在宫里有出息。你娘最看重你,爹也是一样,咱们柳家的将来都要靠你来挣啊。”
起风了,带走道旁树上脱落的老叶,若抬头便能看见粉红新芽已冒了头,柳嫣琴看得痴了,柳侍郎也耐心给她时间去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