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庚血气上涌,坐了起来:“我算什么他嫡嫡亲的兄弟?当年逼着年纪小,未成亲的他服兵役,回来一点没帮称他,七年的租子一点没给,我说给你就要上吊,村里哪个看得起我?”

徐氏眼眸垂下:“他建宅子你不是去帮了吗?我说田要回来,是为了我一个人吗?咱家三个儿子,往后要多少银子花,当家的,你说他还回来吗?如果不回来了,你能不能把宅子要来,他那宅子起的好,起码二十多两银。”

“你闭嘴。”万长庚下了炕,“徐氏,这些年我昏了头,才处处依了你,你说的是人话吗?人家出去做工,你就说把人家宅子要来,田地要来,你是在咒我家老二吗?

徐氏,我万家条件就那样,你如果待不下去了,可以给你和离书,你明日就回娘家去。”

说完穿起衣服就去了西屋,那边是儿子的房间。

徐氏傻了眼,和离?她做了什么事了,值得当家的提和离?

所有做的一切,不都是为自己这个家吗?难道是为她一个人?

兵是好当的吗?动不动就会死,那她跟孩子们怎么办?

黑暗中,她泪水长流,直到一双小手伸过来:“娘别哭,琴儿害怕。”

那是她四岁的女儿。

“琴儿莫怕,娘跟爹闹着玩呢,快躺下睡觉。”

徐氏搂着小女儿躺了下来,心里渐渐地平静了,明日跟当家的赔个礼,再怎么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家。

小叔一家出去,万一混好了,宅子迟早可以借来用,自己今晚确实说急了点。

万长生,哪怕你对我这个大嫂有意见,长庚也是你的亲大哥,青儿、祥儿、喜儿也是你亲侄子,那块田你是万万不该送给族里种的。

一年三百斤出产,万一又是个五年七年,那得多少?细细一算,徐氏睡不着觉了,坐直了身,看着窗外黑黑的一片,她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但当家的不跟自己一条心,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真的会被休回娘家去,娘家现在是大嫂当家,回去东西带的多,就给你一个笑脸,东西带少了,则恨不得不给她吃喝。

天不亮,万长生就跟娘子起来了。

“相公,我去做吃的,你去叫平安起来,实在要睡,回头在车上我抱着他小睡一会。”

万长生点点头,的确不能心疼了,起晚了慌里慌张,到了县城,还得去县衙办路引,听大公子的口气,今日应该就起程。

平安朦朦胧胧中听见喊他起床的声音,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今日是动身的日子,可不能睡懒觉。

“爹,我知道了。”

万长生看孩子已经坐了起来,转身就去套骡子,昨晚行李基本都收拾在堂屋,只要搬到车厢就行。

半个时辰后,天光初露,车厢里已经堆满了东西,只留了很小一块地方给娘子孩子坐。

再看看屋里,小件能带的都已经带了,不能带的就放这里了,如无意外,这里迟早会送给大哥,大哥再不好,也是他亲人,区区二十多两银,他还不如落个好名声。

梅娘出来看到相公站在骡车旁,东望望西看看,满心不舍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他一手一脚建的,当然感情深厚。

她跟儿子则不同,来这里才一个多月,心里还巴不得立马就走的远远的,再也没人知道她曾经是个寡妇,曾经还有一个原配相公。

只要能过下去,没有女人是愿意二嫁的,可债主逼的很,她又不愿意跟娘家张口,自己娘家举全家之力,还欠了些债才开了个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