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贵轻声道:“瞧见他这样,谁能想到一个多月前,他还是跺跺脚朝堂和天下就要抖三抖的一代权相呢!”
作为亲自将相府推倒的人,夏景昀对秦惟中并没有什么怜悯,他这些年尸位素餐,结党营私,算是朝政崩坏的罪魁之一,再加上谋反作乱,这等结局与他而言都是好的。
他轻声道:“听说这位在黑冰台里,很轻松就招供了?”
陈富贵如今护卫做久了,夏景昀也开始有意识地让他接触一些东西,往复合型人才方向培养,以期未来在关键时刻能够独当一面,陈富贵虽然老实,但脑子却不笨,跟着夏景昀耳濡目染,倒也慢慢有模有样,闻言点头道:
“不错,听说他既没有喊冤或者试图挽回陛下的圣眷,也没有顽固不说,只是要求留他儿子一个全尸,尽快安葬,便愿意彻底招供。大家都说他是被儿子的死,击垮了心志,也知道谋逆大罪,辩无可辩,干脆些还能少受些罪。”
夏景昀闻言却不禁皱着眉头,总感觉这等枭雄,不应该心志如此脆弱啊。
“公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夏景昀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别耽搁了。”
朝阳升,夏景昀领着自己的护卫们,策马向东。
山林间,落魄消瘦的老人,蹒跚着一路向南。
接下来的短短十余日,他便走过了过去十年加一起都未曾走过的那么多路。
整个人也在摇摇欲坠间,如风中之烛,衰朽欲灭。
两个官差提前得了吩咐,不敢将他熬死,便悄然多留了些休息的时间。
这一日,他们等到了巳时才上路,没走多远,便迎面碰上了一个庞大而华丽的车队。
车队前后十余辆马车,光是劲装护卫就有足足百余人。
“嗬!这是哪家大族进京,这阵势可不小啊!”
“你瞎啊!没看见那旗子上绣着大大的苏字嘛!还能有谁,云梦苏家啊!”
正在道旁躲避让路的官差说起,一直以来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前行的秦惟中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
浑浊的老眼中,映出了一个硕大的苏字,也映满了沧海桑田,乾坤变幻的感慨。
“行了!走了!”
官差用刀柄怼了一下秦惟中的背,催促道。
秦惟中踉踉跄跄,重新上路。
和他擦身而过的马车中,一个婢女笑着道:
“小姐,你说夏公子会怎么迎接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