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消息传到州牧府的时候,夏景昀才刚刚躺下。
这些事情看着好像挺简单,无非就是找个活儿,安排人去干,然后发点钱。
可一旦涉及到这么多人,以及还要对未来有所裨益,难度系数就会飙升。
而且以当下的技术水平、通讯条件,要协调配合的事情太多了,要想将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就有许多方面要考虑。
虽然他所讲述的经验,让参会的所有人都深以为然;
虽然他所制定的各项规则和管理措施,让在场的每一位都赞不绝口;
但这般头脑风暴下来,夏景昀依旧累得够呛,区区赞美完全无法对他起到打鸡血的效果,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然后,就被匆匆叫醒。
在听到具体的事情之后,他所有的睡意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当他和陈富贵一起赶到城外军营时,姜玉虎已经先一步带着人来了。
他的脸上也带着森寒的凉意,看着夏景昀,“营盘外的棚户里出了乱子,被当场杀死了七个,引发踩踏推搡死了二十九个,其余伤者三百余个。”
他看着夏景昀愈发难看的面色,难得的多解释了一句,“人住得太密,骚乱一起,将士们逆着人潮,一时间冲不过去。”
夏景昀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去怪行凶之人,怪这些寒夜值守的将士们做什么呢?没有他们,事态也平息不下来,损失还会更大。”
这话一出,一旁的无当军将士们都眼露感激,同时更觉得惭愧,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家公子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
夏景昀又问道:“凶手呢?”
“试图自尽没成,被生擒了。”
夏景昀眼前一亮,“在哪儿?”
姜玉虎叹了口气,“情况有点复杂,你过来吧。”
说着便带着夏景昀来到了那个已经被清空的棚子中。
还没走近,一阵婴儿的啼哭就让夏景昀神色微动,而当他走入棚子,瞧见眼前的一幕,只感觉心都被猛地抓了一下。
只见一对穿着都很普通甚至寒酸的男女,男人拦腰抱住凶徒,后背上尽是干涸的血迹,还能瞧见清晰的伤口,妇人则将凶徒的手牢牢攥着,把那杀人的凶器死死按在身体里,几步之外的木板床上,一个无当军的军士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娃娃,那止不住的啼哭声,就是从这个小娃娃的口中发出。
哭得太久,声音都已经有些嘶哑,但正是这份嘶哑,更让人肝肠寸断。
瞧见这一幕,大概就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景,也愈发地让人对背地里唆使这恶徒行凶的主谋愤恨不已。
一个无当军军士解释道:“我们试图将他们分开,却怎么都分不开,所以只能暂时这般处置。”
那个嘴巴里被塞着一团破布以防止其咬舌自尽的凶徒在瞧见夏景昀到来之后,神色显然地愈发恐慌。
但夏景昀看都没看他,而是缓缓走到木板床边,伸出手来,将那个裹着薄毯的孩子接了过来。
他生疏地抱着孩子,温柔地轻轻摇晃着,安慰着,心头充满了爱怜和歉疚。
这个小姑娘,是一对父母用他们生命做出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