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韬十二节》

武王问太公曰:“攻伐之道奈何?”

太公曰:“势因于敌家之动,变生于两陈之间,奇正发于无穷之源。故至事不语,用兵不言。且事之至者,其言不足听也;兵之用者,其状不足见也。倏而往,忽而来,能独专而不制者,兵也。夫兵,闻则议,见则图,知则困。辨则危。故善战者,不待张军;善除患者,理于未生;善胜敌者,胜于无形;上战,无与战。故争胜于白刃之前者,非良将也;设备于已失之后者,非上圣也;智与众同,非国师也:技与众同,非国工也。事莫大于必克,用莫大于玄默,动莫神于不意,谋莫善于不识。夫先胜者,先见弱于敌,而后战者也,故事半而功倍焉。

圣人征于天地之动,孰知其纪,循阴阳之道而从其候,当天地盈缩因以为常。物有死生,因天地之形。故曰,未见形而战,虽众必败。

善战者,居之不扰,见胜则起,不胜则止。

故曰,无恐惧,无犹豫。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莫过狐疑。善战者见利不失,遇时不疑。失利后时,反受其殃。故智者从之而不释,巧者一决而不犹豫。是以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赴之若惊;用之若狂;当之者破,近之者亡,孰能御之?

夫将,有所不言而守者,神也;有所不见而视者,明也。故知神明之道者,野无衡敌,对无立国。”

武王曰:“善哉!”

萧寒解释道: 武王问太公说:“进攻作战的原则是什么?”

太公答道:“作战的态势要根据敌人的行动而决定,战术的变化产生于敌我双方的临阵对垒,奇正的运用来源于将帅无穷的智慧和思考。所以,最重要的机密不能泄露,用兵的谋略不可言传,况且机密极为重要只能藏于心中而不能表现为论论,军队的部署和运用只能隐秘而不可暴露于敌。倏然而去,忽然而来,独断专行而不受制于人,这就是用兵的原则。敌人听说我军兴兵,就会商议应对之策;敌人发现我军行动,就会设计对我算计图谋;敌人了解我军企图,我军就会陷入困境;敌人摸清我军规律,我军就会遭遇危险。所以善于用兵的,取胜于军队动用之前;善于消除祸患的,能够消除祸患于未然;善于打胜仗的,能够取胜于无形之中。最高明的作战是不战而使敌人屈服。因此,经过白刃相交殊死拚搏而取胜的,不是良将;在失败之后再来设置守备的,不是智士;智慧与一般人相同的,不能称为国师;技艺与一般人相同的,不能称为国工。用兵最重要的莫过于所攻必克,作战最重要的莫过于保守机密,行动最重要的莫过于出其不意,计谋最重要的莫过于神妙难测。凡是未战而先胜的,都是先示弱于敌,然后进行决战。这样便可事半而功倍。

圣人观察天地的变化,反复探求其运行的规律,根据日月的运行,季节的变化,昼夜的长短,推断出事物变化的普遍规律。万物的生死,取决于天地的变化。所以说,没有弄清战争的形势就贸然作战,虽然军队众多,也必定失败。

善于指挥作战的人,按兵待机不被假象所干扰,看到有胜利把握就进攻,没有获胜的可能就停止。所以说,不要恐惧,不要犹豫。用兵的害处,最大的是犹豫;军队的灾难,最大的是狐疑。善于打仗的人,看到有利的情况决不放过,遇到有利的战机决不迟疑。否则,失掉有利条件放过有利战机,自己反而会遭受祸殃。所以,明智的指挥者抓住战机就不放过,机智的指挥者一经决定就绝不迟疑。所以投入战斗才能象迅雷使人不及掩耳,象闪电使人不及闭目,前进有如惊马奔驰,作战有如狂风迅猛。阻挡它的就被击破,靠近它的都被消灭,这样的军队谁还能抵抗呢?

将帅用兵,能不动声色而胸有成竹的叫做神,情况未明而洞察端倪的叫做明。所以,掌握了神明的道理,作战就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天下就没有敢于作对的敌国。”

武王说:“您说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