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玥是个捂不热的薄情人,若是被她知道了,怕是要主动推他下去,冷眼瞧着他摔个粉身碎骨,再转身回段府,接着做她的主母,哪有那样的快活事?
他此时有些怨恨上了贺玥的性情,她为何不是一个爱慕权势、朝三暮四的女子,能轻易的抛弃以往的情感,就算不爱也能做出假象依偎在他怀里。身为帝王,宁如颂自然能供养得起那样的贺玥,他喜爱的又并非是她的性情。
宁如颂的皮相惑人,演技出众,柔缓下来时,金质玉相的容色叫人悯侧。
贺玥敛着眼眸,手横在两个人的中间,略作隔阂,“段家呢?你会罚他们吗?”
段家是她清醒着给自己套上的枷锁,是段齐岱遗留给她的念想。
“你和他们没关系了,我罚他们做什么?”宁如颂现在看着分外大度好说话,他抱着她起身,单手卡在她的腿弯间,取下不远处架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春时未过,今日外头有些冷,可他等不及了,他不想贺玥再在段家停留哪怕一时半刻。
“走吧,我对你总是过分宽容。”宁如颂走出房门。
斗篷的兜帽很大,遮住了贺玥大半张脸,她不想搂着宁如颂的脖颈,可是宁如颂的手压在她的背上,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松开,她只能抬臂搂着的他脖颈,宁如颂的手才松开。
她闻到了药香,这一年她对药味分外敏感,宁如颂病了吗?药香都快要把他整个人都渗透了。
…………
出内三宅,第一眼就可以看见一辆马车,那赶马车的还是熟人,张侍卫。
段家的规矩大,进了段家,基本都是轿子来往,马车是不许进宅子的,可是从来只有宁如颂用规矩桎梏别人,段家的规矩就没入过他眼。
他将贺玥抱到马车里,顺手将引枕放到她怀中,手轻托贺玥的脸,启唇,“休息会儿吧,四日都未睡安稳,怕是累了。”
“恩。”贺玥无奈应了一声,随后抱着引枕侧过身,想来是小桃子汇报的。
贺玥未休息,小桃子自然也不能阖眼,日日夜夜的守着,脚踏处哪是好待的地方,小桃子松散舒坦了一年,这样过上一夜,脚都酸麻的发涨。
可这就是奴婢,主子有意或者无意的磋磨能叫她吃尽苦楚。
车帘放下,宁如颂并未和她一起上马车,而是骑上一旁的棕马,手握缰绳,“驾!”
世间所有的情缘,都有它们的定数,宁如颂强求不来,爱恨纠缠既然无法清算,那便硬捆在一起糊涂的过完一辈子!
马车徐徐驶出段家,两侧跪满了人,段瓒的头颅几乎要低到地砖缝里,他堪堪窥看到马车的轮子在他眼前经过,那里面坐着谁,或者说关押着谁,跪着的人心知肚明。
陛下没有罚段家,想来所有罪罚由主母一并承担了下来,他们没有任何阻止的让陛下带主母走了,他们愧对家主临死前的嘱托,可是人总是利己的,家主莫怪!莫怪!
等陛下一行人彻底走后,段家众人才起来。
“我有错!我害的!”段瓒还跪着,眼泪扑簌簌的落下,砸在青石地砖上,迟来的愧疚令他心头揪着,可这只不过是一时的,过上几天,他仍然是醉生梦死的段大少爷。
“兄长起来吧,陛下有意要查,你怎么可能应付的过。”段川鹤睨着地上的段瓒,嗓音透着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