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般优越的条件,辽东的大明官将也只能是勉力维持,在与建奴对战中也是败多胜少,凭着锦州、宁远等一系列坚固大城,勉力防守而已。
反观张诚,却是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陲之地,经营得犹如中原州府大城一般,更为难得的还是人们的精神风貌。
辽镇人丁虽多,却有如行尸走肉一般,个个面黄肌瘦不说,做起事情来也是慢吞吞的,完全没有一丝的朝气。
然北路却是不同,这里的人们虽穿着虽不算奢华,却是个个得体,人人脸上皆是一片喜色,面色也多潮红,丝毫不见菜色。
就连北路各处堡城的大街上,也是光滑如新,虽偶尔也有些尘土飞扬,却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更不闻人畜粪便的臭味。
“大将军,赤城空气如此清新,想来便是时时清扫垃圾所致吧?”
“哈哈哈……”
面对张斗的疑问,张诚大笑着答道:“张兵宪果然是才思敏捷,非常人可比啊!”
他夸完了人,才进入正题:“外人只道我这里是瞎折腾,还说啥‘自古都是给人洗澡,哪有给大街洗澡的道理’。”
张诚抬手指着一尘不染的青石大街,又道:“别人到了赤城,只是感到这里尘土少了些,却并未在意这街巷上的细微变化,倒是张兵宪眼光独到,对这些细枝末节也能留心观察。”
他走在众人之前,沿途遇到的人们认得大将军的旗帜,纷纷退向两边,将中间大街让了出来,张诚边走边道:“他们眼中只有金钱,却不知这钱‘只有花出去,才有其价值’的道理。
城中有些老人与身体羸弱之人,他们每日清扫街巷上的尘土与垃圾,只要在‘清运司’登了记,便可领到一份工食银。
百姓们人人有事做,就会更为安分守己,使他们人人有钱赚,便会争相消费,如此一来,整个城堡便如活了一般,不止是商业繁盛,人们也个个都喜笑颜开。”
“凡事从小处着眼,而成就大事!”
谢四新这时也插言继续说道:“大将军能有今日成就,果非偶然,看似杂乱无章,却处处皆有深意,单只这清扫城堡卫生一项,便已远超我等多矣。”
张诚笑着道:“谢先生也来打趣张某嚒。”
这边几人相谈甚欢,可祖大弼等武人却对清扫城堡一事,大有一些想法,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若有这些钱财,还不如多养几个兵卒来的直接。
就连曹变蛟也是这般想法,感觉张诚此举纯属作秀,耳中听着他与谢四新、张斗的对话,满不以为然。
祖大弼更是对此嗤之以鼻,插言道:“要俺说,大将军此举真是多余,有这些钱财,还不如多养些家丁,上阵时也能对砍下几颗敌人首级来。”
他们就这样一路说笑着进了赤城堡,开平卫指挥使靳新朋这时也说道:“爵爷,天时已是不早,下官这边也备好了酒宴,今日便在赤城歇歇脚,明日再往云州去吧。”
张诚点着头,道:“就依你安排吧。”
…………
当晚酒宴过后,张诚与谢四新、张斗等人又闲聊一阵,便即告辞,离开会馆,前往参将署安歇。
苏易阳自投靠张诚后,一直在从事着见不得人的秘密战线,他麾下现在已有各类暗探数千人之多,而且猴子候名立、胡子陈虎子所率领的两个行动队,也各有百余人的规模。
可以说在宣府镇内,几乎就没有苏易阳刺探不到的情报,上到巡抚当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菜,下到各处城堡的茶肆酒楼有了什么新的传言。
甚至各级官吏做了那些事,各家商号的库里都有哪些存货,他都是了如指掌,一切的情报都在他这里汇总,经过分析后,关键情报才会直报给张诚。
今日,他也是特意来赤城面见张诚,只不过他的身份特殊,不便在众人眼前出现,才一直等到天黑。
“说吧,那边有何动作?”
张诚口中吐着一团酒气,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一进屋便即开门见山地发起问来。
苏易阳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站立在角落的暗影之中,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透过窗角看到屋外漆黑的夜色。
虽然手下也有数千人马,甚至连勇毅军中一些领兵大将,都不能入他的眼中,但不知为何每次单独对上张诚之时,他的心中总是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