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堠浴血飞马驰报。
“禀大元帅,寨前壕沟十分宽大,靖北军强弩封锁,箭如雨下,前锋将士死伤过万。”
吴曦皱眉。
“大帅,靖北军弓弩精良,婴城据守,强攻恐非上策。”副将开口。
这个时候,吴曦端坐马背,于帅旗之下目视前方,猛然举起手中的马鞭,用力挥下。
“弓箭手掩护!传令先头士兵撤下,准备云梯,架桥突击!”
“是!”
主帅一声令下,渝军阵中,战鼓咚咚响起,虽无弓箭来袭,却有流矢凌空掠过,挟带着阵阵呼啸余音;无数北渝士兵,奋力推着云梯与油布覆盖的木驴大车,冒着城上巨弩和零星的羽箭,顶着从城头滚落下来的油火石块,咆哮着冲向城门;另有五千余名渝军弓箭手,个个配以弓矢,张弓搭箭,紧紧地跟随在大军身后,随时可以放出弦上的箭,对布于城头的靖北将士展开一轮箭雨策应。
渝人的弓箭手,准头虽不如靖北军,但速度还是比较为人所称道的,关于这一点,吴曦俨然胸有成竹,自己手下的这五千弓箭手,即使不能对靖北军形成大规模的杀伤,至少也可以挫其锐气;然而,他又想错了,渝军弓箭手的速度快,但靖北军比他们还快。
北渝大军步步推进,弓箭手尚未举弓。但闻一声箭鸣,为首的一名弓手,弓箭落在地上,噔的一声,他整个人的身体,便被一支巨弩长矛死死地钉在旗杆上,箭翎颤晃不已。
全场静穆。
所有人像被魇住一般,都呆呆地看着那支弩箭,直到其不再颤动。这不是大渝的箭镞,而是靖北军的粗大弩矛,至于那名可怜的渝军弓手,则被一箭穿胸。随之,万弩齐发,嘣!嘣!嘣!多如牛毛的床弩大箭,如瓢泼大雨一般,铺天盖地地从城头倾泻而下;箭雨袭来,无数血肉爆裂,箭箭噬魂夺命!
北渝大军的五千弓箭手,还未全面发动,就又被靖北军的巨型弩机压制得寸步难行;数番抛射之后,竟又有两千士卒,永远地长眠在了这片黑土地上。
少顷,玄菟城的城墙,如有蛾缚,如有蚁附。
城头上,滚木擂石齐下,铁水浇落,一架架云梯被长钩推倒。
一名又一名的北渝攀城步卒,于近在咫尺之际,笼罩在靖北大军新一轮的箭雨覆盖之下,被纷纷兜头射下,坠落之后,一些有幸尚未死绝的伤兵,反被后续攻城大军乱马踩踏而死。
瞬息内,玄菟城下,尽是惨呼之声,血流之景,火焚之殇;一轮明灿灿的煦日,早已升上天畔,冰冷地注视着辽东平原上的金戈铁马。
……
三日后,正午阳光绚烂。
这一日,早已伏尸千里的辽东大地之上,马蹄如雷,金戈所向。
大地为之震颤!
远远望去,一面银色衮龙,镶嵌着遒劲有力的“萧”字徽印的大纛帅旗,高高擎起,猎猎招展于耀眼日光之下,赫然醒目;那是象征靖北铁骑征伐四方,靖北之王纵横捭阖的标识——“萧”字王旗,王旗所到之处,即是秦王萧长陵亲临。
为首的是那位白衣统帅,一抹威仪赫赫的高峻身影,傲然雄踞在飒露紫上,凝肃不动如山;他逆着正午日光,身形挺拔,剑眉飞扬,有如武神一般英伟。
凝神遥望。
孤身纵马的靖北之王,一身戎装,策马仗戟,发冠高高束起,那套焱徽灼灼,纹着金色流云火焰的白衣战甲,肩部缠绕着两条赤红色的丝绳,将一件崭新如洗的玄墨蔷薇大氅,紧紧系在甲胄火铜环扣的中间,墨披垂于身下,衬托出一代枭雄凛然立于天地之间的雄风。
风,吹拂白衣,扯动着一袭玄墨大氅,猎猎翻卷。
眼前是正午耀眼的阳光,而比阳光更加耀眼的……是那光晕正中的一人一骑。
白衣,战甲,骏马,长戟,古剑,玄色风氅之上的绣金蟠龙,似欲御风腾云而起;在他的身后,是数万肃列整齐的靖北王师,仿如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铜墙铁壁,在眼前森然排开,又似苍穹天畔黑铁色的浪潮自远方滚滚袭来,气吞万里如虎……
——天圣二年春,萧长陵扬鞭策马,率军千里入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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