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太太冷笑,“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见别人家灶头热,就想赶着也来添把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丁氏还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当下又气又记急,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放心,十下板子很轻的,我不过是给你点教训。不然随随便便让你一个外人闯进来,我身为主母还不做声响,岂不是让人笑话我管家无能?”

杨大太太又故意冷言冷语地宽慰几句,当下就命人去拿板凳和木板。

门一开,外头跪着的晚辈们都还在,左右两边皆是来参加丧礼的亲眷们,人多的一眼都看不完。

丹娘突然冲着小跑过去的小厮大声说了句:“记得拿两幅板凳,两幅板子来,我和嫂子一齐挨打,打完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在冬日阳光的笼罩下传出去老远老远,惊动了外面一群亲眷宾客。

大家纷纷侧目看向正屋,门帘打开一半,露出丹娘那张雪白干净的小脸,那张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若不是刚刚的声音那样清晰可辨,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是上赶着讨打。

杨大太太的脸色瞬间阴沉阴沉。

丹娘就像完全没察觉到似的,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的小厮,“稳着点儿,别摔坏了腿,等会儿板子和木凳都拿不过来那就不好了。”

杨大太太冷着脸:“这位是……”

“大太太,我只是不受重视的小人物,您不需晓得我是谁,反正等会儿我与我嫂子挨了板子,就可回去了,您也别生气,我们初来乍到的不懂您府里的规矩,冲撞了您,您别介意。”

门帘子都没放下,丹娘的话依然让外头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顶着这些或好奇或纳闷或不解的视线,杨大太太的太阳穴重重地抽了几下,她拼命给丫头使眼色,让把正屋的大门关上。

丫头们自然也是了解自家主子的意思。

只可惜……

她们虽然了解自家主子,却不了解丹娘的手劲儿。

两个丫头上前居然都没能把门帘的栓子从丹娘手里拿出来,再加大力气拉拉扯扯的可就不好看了。

杨大太太冷冷扫过丹娘的脸。

却发现这作妇人打扮的年轻媳妇半点不怕她,依然笑嘻嘻的。

丁氏慌了神,赶忙上前劝道:“别跟他们主家闹了,算了吧……”

“我没有闹呀。”丹娘天真地道,“我们不懂杨家的规矩,冲撞了大太太,虽不是我等本意,但冲撞了就是冲撞了,大太太要打咱们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与嫂嫂一道来,没道理只有嫂嫂挨打,我在一旁看着的。反正早晚都是要挨板子,不如与嫂嫂一起,等会儿打完了回去还能有个照应。”

丁氏两眼发花。

她根本不知道丹娘这边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丹娘看着痴傻天真,却像是一块软绵绵的棉花,任由旁边的人怎么说,都油盐不进,一拳上去反而弹了回来,什么力道都被卸掉似的。

看热闹的宾客越来越多,还有人看到了丁氏已然怀孕,腹部高高隆起,这般模样怎好再挨板子?

一个平日里与杨大太太就有点不对付的旁支妯娌冷笑道:“都说大房这边最是慈善仁爱,怎么在今儿这样的日子里,大太太还要给一个孕妇打板子,况且,人家瞧着也不是你府里的人吧?来奔丧的亲戚多了去了,难道你大房仗着长子嫡孙的,还想欺压亲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