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都是文大人身边的人,日常都不听文太太的命令,他们将院门堵得死死的,任凭文太太如何闹腾都不松手。
闹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文太太终于消停了。
不是她想开了,是她没力气了。
那药方子是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但是药三分毒,吃下去总要缓个三四日才能好,哪能像文太太这样,刚从床上起来便这般发作。
她软软地瘫下去,只能微微喘着气,却是一句都骂不出来了。
文大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嫌弃又是心疼。
“今日一事,你吵吵闹闹,各种卖弄丑态,我也不与你计较了,总归这事儿还在内宅之中,未曾闹到外头去。若是因此败坏了家中名声,坏了儿女们的前程,你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过关了。”
他冷冷道,“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是装病,可老二家的年前服侍你照顾你,已然真的病倒了。你是真希望自己儿子当个鳏夫吗?人家马大人只是去监察河道了,又不是一去不回,你这般作态可曾想过他家父兄归来后拿你问罪,你如何回答?”
文太太还哼哼着嘴硬:“嫁到我家来了,便是我家的人……”
“哼,说得对,你别忘了你也是嫁进我家,是我家的人,这般不懂顺从丈夫,顶撞蛮横,也是你的道理?”
文大人一句话,成功让文太太不吭声了。
他让小厮去传话,不一会儿院内就站了一圈下人,文太太定睛一瞧,不由地大怒——这些人都很陌生,一个都没见过。
她还没来得及问问清楚,只听文大人的声音如同九渊深处的寒冰,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他说:“你先前的那些个婆子丫鬟都已被我发卖,只留下两三个你的陪房。做下人的,见着主子做事糊涂,自己还不劝着,还跟着一起瞎闹腾,被发卖了还算便宜了她们。你若是下次做事还这般不知轻重,我看你也不要再出这个院门了。”
丢下这话,他一甩袖子,命人将文太太扶回屋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街角一隅的小院内,马秀兰刚刚喝完汤药歪在一个攒金丝绣着桃李纹案的枕头上,闷闷不乐,一言不发。
床榻边是正在不断哄老婆的文二,真是好话说了一天井,愣是没有一句得用的。
马秀兰蜡黄着一张脸,烛火盈盈之下照亮了她脸上的泪痕,清晰如伤疤。她哽咽不止,沙哑着声音道:“你又何苦作践自己,横竖死的是我,又不与你相干,你不信我只信你老娘,我也没旁的好说,趁着我还有一口气,求你可怜可怜,予我一封休书,我自求下堂去……”
“日后我是病死还是饿死,都是我一人的因果,与你再无瓜葛。”
话还没说完,她身边的丫鬟先红了眼眶,一屋子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文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事到如今,他确实信了母亲装病,可之前的错误已然铸成,就算如今怎么劝说,如何抚慰,似乎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丫鬟们一个接一个地劝。
“二奶奶,您说得这是什么话?您要是没了,咱们几个岂不是都要跟着去了?”
“奴婢自小服侍二奶奶,二奶奶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马秀兰见状更是伤心委屈,倒在榻上,面朝着里面,竟一句话也不愿与丈夫说。
就这样闹腾到了深更半夜,还是马秀兰的奶母陈嬷嬷进来,劝着先让洗漱歇下,随后待文二去了前头外书房后,才压低声音跟马秀兰汇报:“我已让门房送信给太太了,太太回信说了,明儿一早便来接奶奶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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