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丹娘话锋一转,笑道:“今日儿媳前来,还有一桩事想请母亲成全。”

“何事?”

“那康妈妈如今在我府里做得可不是很安心,我仔细问了,她原是庄子上做活计的一把好手,我寻思着若是强行将其留在府里反倒不美,如今我这庄子上也缺少人手,不如叫康妈妈过去。若她做得好,来年给她升个庄头当当,既风光又体面,才不算埋没了母亲当初的一番好意,您说是这个理吧。”

丹娘说这话时,眸光清澈,笑容恬淡,颇有几分话家常的轻松愉悦。

这也确实是家常话。

儿媳与婆母商量一个管事妈妈的安置,放在哪个府里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在沈夫人这里,她抬手喝茶的动作都因此顿了顿。

“要放去庄子上?你已经想好了?”她淡淡问。

丹娘仿佛看不出婆母的语气已经变了,依旧脆脆道:“对呀,知人善用的本事我是不如母亲的,当然还得慢慢学,如今这康妈妈的安置便是头一遭呢。”

“是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依着你的意思办好了。”沈夫人慢悠悠笑道。

“我就晓得母亲心疼我,才不会驳我呢。既如此,母亲将那康妈妈的身契一并交于我,待我回府时一道带走。”

丹娘这话说得太过顺口,以至于沈夫人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为何要身契?”

“要去庄子上了,自然不比府里,庄头管事要算人头算银子钱,还要算两季的冰炭贴补,还有——那庄子上的农忙活计也是要落实到各人的,若没有身契,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丹娘眉眼弯起,一派坦荡明媚,“总不好叫母亲给我的人在我庄子上白做工吧,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叫人笑话我不会做事?晓得的呢,便说母亲心疼儿媳,不晓得的……还不知传些什么话呢,回头要是坏了咱们沈家的名声就不好了,您说是吧?”

她的话一套接一套,显然是有备而来。

沈夫人再迟钝这会子也听出不对劲了。

她缓缓抬眼:“家里的事情……外头人怎会知晓,你多虑了吧。”

“有道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儿媳可不敢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