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刀片。
沾满鲜血的刀片躺在她的手中,她瞥了一眼他血肉模糊的手掌。
“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人看啊,不疼吗?”她一丢手,将刀片丢的远远的。
刀片闪着光掉入污泥之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大,海。”他说。
“闭嘴吧。”她说:“不想看。”
“你,想。”他说。
她一把拉起他的衣领,那一双野狼般的眼睛,盯着他。
在穹地的热风下,他们的视线骤然被风锁住,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望见他眼底里坚持着的清明。
“你,位次第一的冒险者,最强的冒险者,你为什么不肯做一个美梦?”她说:“结局很绝望,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为什么你们都不能面对事实?”
她说着,语气越来越强烈,明明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她却像在和很多人对话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阻止我?为什么总想杀死我?我明明,我明明只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的未来……”
“那么痛苦——那么多的痛苦!我都一路走过来了,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要与我作对,非要,非要追求你们所谓的自由——”
她大声叫着,看着他眼神渐渐涣散的模样,手劲松动,放开了他。
他躺在触须上,指甲刺入满是伤口的手掌之中。
他挣脱触须,眼前渐渐迷蒙。
白发的,注视着他的茜伯尔,在他眼里变得前所未有地陌生。他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她。
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在他的理解里好像都很肤浅,他到现在,都没能明白她如此痛苦的理由。
……她是一个背负着最沉重秘密的,穹地里唯一的异教徒。
是这样的身份,让她具有了这样强烈的负罪感和自毁性?
他拖着沉重的双腿,拖过凹凸不平的触须,他按住她的肩膀,手掌上的血将她的红袍染得更红。
“茜,伯,尔。”
他叫着她的名字。
“不,能,认,命。”
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认命。
哪怕再绝望,再没有机会,也绝不可以接受所谓的结局。
命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还有一息尚存,
……他们就值得为自己的未来再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