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为了保住饭碗,西门链只好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地走出家门。这时候马上就要到午夜十二点,大街上冷冷清清的,西门链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他很随意地说道:“师傅,去殡仪馆。慢点开,我不着急。”
“你去哪里?再说一遍……”听到说去殡仪馆,出租车司机的头皮一阵发麻,偷摸从后视镜里看了西门链一眼。也是西门大官人天生皮肤就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感,这样更显得他的嘴唇异常的鲜红。
西门链真以为司机没听清,他又跟了一句:“殡仪馆……就是八宝路的老火葬场。”再一次听到终点的地址,司机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他哆哆嗦嗦地打着火,七扭八拐地将车开了出去。这一路上,出租车司机不敢再看西门链,一直开到了离殡仪馆百八十米的地方,出租车突然熄火,任凭司机怎么扭动钥匙,这辆车就是发动不了。
坐在后面的西门链想到这时候他本应该躺在暖和的床上,现在冒着刺骨的寒风还要再回到殡仪馆给死人化妆。西门链越想脸色越不好,他的脸色越不好,前面的司机就越打不着火。
最后司机突然大叫了一声:“有鬼啊!”同时他已经打开了车门,一闪身跑了出去。这一嗓子也吓了西门链一大跳,他也急忙跳下车来,大着胆子四下观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这时司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好在离殡仪馆已经不远,西门链不敢在原地久留,他一路小跑地进了殡仪馆。这时的殡仪馆里面灯火通明,院里院外几乎能照亮的灯都亮了起来。
西门链一路跑到自己的工作间,就见他的工作台上孤零零躺着一位八九十岁的老太太。
夏馆长早就在工作间里候着了,虽然西门链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化妆师,但是事到如今也就是他了。夏馆长也怕西门链办事不牢,嘱咐了几句之后,还亲自守在工作间,眼瞅着西门链给死者化妆。
老太太下午刚刚去世,死相也不难看,并不需要难度太大的上妆。而西门链也超水平发挥,化完妆之后,老太太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地躺在工作台上。不过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插曲,由于死者上了年纪,两腮凹陷了下去,看上去不那么美观,需要往嘴里塞上一些特制的填充物才能让死者两腮显得饱满一些。
西门链给死者嘴里塞填充物的时候,扒开了老太太的嘴。西门链的眼睛当时就一亮,看来这一趟真不白来。只见死者嘴里满口的假牙,假牙安置的年份不一样,除了上下两排门牙是洁白的烤瓷牙之外,左右上下两侧的槽牙竟然都是黄澄澄的大金牙。就算这些金牙都是空芯的,加起来起码也有二两重。
以往遇到这样的金货、金牙之类的就归了化妆师,首饰之类的就算是火化工的外捞。夏馆长也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一直也没管过。只是今晚夏馆长就在旁边守着,西门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自家馆长一眼,古古怪怪地咳嗽了一声。
夏馆长哼了一声。就在西门链以为这是领导不让他下手,是在警告他的时候,夏馆长突然说道:“我出去抽根烟,你好好接着干。”说话的时候,夏馆长已经装模作样地掏出了烟盒,出门之前又说了一句,“妆化得好看点,出了纰漏的话,我就把你扔火化炉里。”
西门链就像是没有听懂夏馆长话里的意思,他嘴里胡说八道地应付着:“您瞧好吧,保证化得漂漂亮亮的。除了不会动之外,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大活人。”夏馆长不再理他,自顾自离开了殡葬化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