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花小姐虽与齐淮有婚约,钟情的却另有他人,即是如此闹别扭怕是担心我会危及她将来的正妻地位。
其实我觉得她大可不必如此杞人忧天,我入松青院已有三个月,平日齐淮对我不闻不问,连眼神都不愿分向我半缕。
若不是有城主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不放,只怕早就将我遣出府去了。
我不说话,檀香却为我打抱不平起来,同为奴婢自然更能体会奴婢的难处,一个处境尴尬的庶长子身边的不受重视的陪侍,在这府中会过得何等艰难可想而知。
况且这件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城主夫人设的局,真算起来我才是平白受牵连最无辜的那个。
“大公子这人真是,自己没本事找夫人算账,就把气撒在你身上……”
我慌忙捂住她的嘴,向四周打量过去,见着不曾有旁人出没这才安下心来。
“檀香,慎言!若是被别人听去告到管事面前,是要挨板子的。”
檀香一把拉下我的手,仍是不服。
“我本就没说错,他分明就是迁怒于你。也就你心软还替他做鞋子,也不想想他身为城主长子便是受些苛待,还能落魄到打赤脚不成?你倒好巴巴地送过去,还不是被不留情面地退了回来?!”
我听完脸色变得有些窘迫,前些日子我见齐淮的鞋子大多旧了些,而眼下距府中统一制衣的时候还早,便连熬了几夜赶制出一双送到了齐淮面前。
房门大敞,顺着阶前桢木看过去,院门前仆佣正在洒扫除尘。我将东西放在齐淮面前的桌上,飞快地退远了。
齐淮低头往桌上瞟了一眼,抬头看向我,眼神清冷不掩戒心与防备,无声地询问着。
我交叠在身前,借着水袖的遮掩指甲掐在指尖上局促不安地抖动着。
“奴婢见大公子的鞋都旧了些,就自作主张缝了一双……”
只是,我还未说完齐淮就打断了我,他将视线重新落回书页上。“这等物什无需由你准备,拿回去。”
他的语气很淡并不带丝毫厌恶或烦憎的情绪,只是在冷静而清晰地表达拒绝,可是那一瞬我却仍觉得自己难堪极了。
“大公子并非有意为难我,”我勉力笑了笑,“大概是我手艺不精,他瞧不上眼吧。”
檀香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你总是这么维护大公子,我都要以为你钟情他了呢。”
像是光天化日之下猛地被人揭穿最后一线伪装,我的脸倏尔红了,结结巴巴地辩解着:“哪、哪有……你别胡说……”
好在檀香一贯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此时也未曾察觉我的异状,反倒点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是,大公子整日板着个脸冷冰冰的,瞧一眼能冷上三天,有什么讨人喜欢的?我觉得还是二公子好上些,模样俊俏人也和气,待下人更是宽厚,整日笑眯眯地瞧着就让人欢喜。要不花小姐怎会放着有婚约的大公子不爱,偏偏中意二公子呢?”
我默默听完,许久才叹了口气,喃喃一句:“是啊,怎会呢?”
我同檀香作别时日已西沉,回到松青院,见着仆佣正在院中摆放桌椅香案。我站在院门口,听着他们窃窃私语。
“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花小姐的脾气可算是过去了。”
“今天一早大公子便派人递了帖子邀花小姐夜赏昙花,巴巴地盼了一日,才盼来回复,我瞧着大公子那模样高兴地简直要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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