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前,夏夜或秋夜里,我若是宿在宫里,也是这样陪着亦芷走。

两相无言,我只好先问:“公主近来可好?”

“你是问身子还是心情?”

我认真道:“哪个都是,心情郁结也不算不得好。”

“就那样吧,马马虎虎,但是比在大周好,”她抬头望天上的月亮:“小时候总想逃离宫去,现在却盼着能时时在母后身边,就算深宫也无妨。”

这话听起来太过苦涩。

只有经历过的人能咂摸出其中滋味。

“你是去见皇兄了吗?”亦芷又别过头来:“女人还是比较懂男人的,皇兄看你时,有占有欲。”

我心有惴惴。

分不清这是她的试探还是闲聊。

但赵家一事浮出水面,我同太子的关联,即便面对亦芷也不能说:“公主多虑了。”

我没想过有一日对着她会撒谎。

“随便吧。”她很淡地笑笑:“皇兄从小就是个做事有主意的,很少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他一直清楚自己要什么。”

“那公主想要什么?”

可能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却是我此时最想问的。

我知道她被束缚在燕北桓的掌中,想要剑走偏锋。

究竟是想利用赵家的事情挑起云苍和大周的争端,还是别有目的?

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希望她将自己置于险境。

“我想生个孩子。”

她突然将手放在小腹上,看向我:“我想有个孩子。”

孩子?

女人生孩子无非为了倚仗。

可她明明不爱燕北桓,也要拿孩子做倚仗吗?

“公主——如果将来云苍和大周逃不了一场恶战,那于您来说,牵绊越少越好,更何况您不爱大周帝。”

“那有什么关系,”她眼底突然升起一抹疯狂:“我爱的人已经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他诞下子嗣。”

那个倒在血泊里的李星樾,最终成了亦芷骨血里的恨意。

“萧牧野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这个皇城里逼迫过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只是本宫还要再等等。”

我看见她眼角红了。

“谢司遥,”她突然红着眼凑近我,唇边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会嫁给谁,赵庭安还是皇兄?总不会是萧牧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