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头的叫骂声，顺子从角落里爬起来，来到炕前扑通跪下，慢慢磕了仨响头。

“你他妈啥意思？”老头喘着粗气。

“爸，你跟妈从小就教育我要懂事，要听话，你们说咱家穷，别跟人打架、别跟人争，遇事让三分，咱们赔不起。”顺子神情麻木，自顾自的说道：“你们说爸妈不容易，养活我费了不少心、出了不少力，让我不要忤逆你们，要做一个孝顺的孩子，我都听了。”

“从上学的时候开始，我受了欺负也不吭声，别人要我的东西，我就给他们，老师说让我干活，我从来没有二话。”

“就连你们当初随便找了个女人让我结婚，我也听了。”

“就这样，我成了一个老师、邻居、亲戚口中的乖孩子、好孩子、孝顺孩子，不打架不惹事，任何有风险的事我都不敢去尝试，只要有人和我竞争，我就会主动退出！因为我怕，我怕我冲动之后做错了事，会给家里带来承受不起的后果，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小心谨慎，按照你们心目中的好孩子的形象活着！”顺子低着头，脸上突然挤出一丝惨然的笑容：

“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样的好孩子，在社会上是生存不了的啊！”

“我后悔，我他妈后悔啊！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再野蛮一点，我的儿子也不会死，你说的没错，他是被我害死的，但间接的也是被你们害死的！在我小的时候，你给我制造了一大堆顾虑，让我怕、让我听话，现在等我长大了，你又想让我锋芒毕露，这可能吗？啊，爸？”顺子哭喊着，攥着自己老父亲的手，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我他妈不是神，我做不到在两种角色里自由切换！我太累了，为什么活着这么累啊！”

老头听着儿子的话，哆哆嗦嗦的挺起身子，问道：“你……你现在说这话，是想把小泽死的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吗？”

“我不想推卸责任，但我儿子死的冤枉，我得为他讨个公道。”顺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目光盯着自己瘫痪多年的老爹，一字一顿的说道：

“爸，我把你杀了吧。”

“你死了，我就没有牵挂了。”

“我就可以，做我以前一直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