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心里清楚,打从上了这驾马车,有些事就不是她能决定了。封李乘风为背剑侯,背的剑是顾玄风留在山门之上的,还让她与李乘风成婚……这是明摆着恶心人。
顾玄风要的就是让剑门不堪受辱,再去当那个出头鸟。
罢了,看李乘风长得还不赖,眼神也算干净,忍忍吧。
此刻换了个方向,若以李乘风的视线望去,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但李乘风,心神已不在此地。
在一处洞府之中,全凭小院儿前方散发光芒的月桂照亮。树下是寒玉台,有个白衣赤脚的女子正趴在寒玉台上,此刻单手托腮,怔怔出神。
李乘风双腿站立,并未坐在轮椅上,这不过是一粒心神罢了。
望了女子一眼,李乘风问道:“那位赵姑娘多半脑子不清醒。”
寒玉台边,女子根本不接茬儿,而是平平淡淡一句:“赵溪坪的剑气露底了,御剑术我也想起来了,要不要学?”
她总是这样,对人爱答不理的,主动说话的次数,一年来不超过十次。
李乘风迈步走了过去,学着她坐在白玉台边,她左手托腮,李乘风便右手托腮。
“剑门用的也是残卷?”
灵溪眼睛明明盯着李乘风,但好像眼里又没有他。
“记忆中御剑术是有三重,他剑气已经十分凝练,却未曾修出剑意,想必也没有第三重的法门了。”
李乘风一笑,“那就学呗,反正能吃掉两种功法,先吃掉御剑术吧。”
灵溪连眼睛都没眨,但不远处就是出现了一个只有轮廓的身影,不过轮廓之中,人的经脉清晰可见。
灵溪轻声道:“按这个路线牵引灵气流动,要在你修行的大衍诀运转之时同时运气,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就是让大衍诀吃了御剑术,让御剑术成为大衍诀下的一卷。”
李乘风没着急过去,而是问了句:“总觉得你今天不太对。”
灵溪猛地收回手,“我要睡了,别吵我。”
说罢就转身去了茅庐,李乘风笑着摇了摇头,也起身往那道人影走去。
一年前李乘风修为尽失,见到灵溪之时她还在屋里睡觉。李乘风把她叫醒后,她只记得两件事,一个是她叫灵溪,另一个是一部分修行功法,大衍诀。
当时李乘风黄庭崩碎灵台尽毁,紫府遭受重创,老叶赶到后都说再无修行的可能了。但灵溪记忆中的大衍诀,偏偏就是破而后立的功法。以周身十二脉为气旋,魂是灵台身是黄庭。
可惜灵溪记忆中的大衍诀只能修炼到黄庭巅峰,只有再遇到大衍诀她才能再次想起来。
所以时至如今李乘风还在怀疑,这一切难道真是巧合?
运转了一圈儿御剑术,李乘风冷不丁睁开眼睛,喊了句停车,让老叶推他下去尿尿。
她也嘟囔,嫌写的太慢。
一日很过边便过去,天已黄昏,李乘风还在闭目养神。
李乘风的紫色衮服是受封镇国公时给的官服,现如今还穿着其实已经算是僭越。但他懒得换,便也没人敢说。
人家降爵位,国公降郡公,郡公降县公。李乘风倒好,干脆降三级,成县侯了。
合上书,赵白鹿盯着那张消瘦且煞白的脸蛋儿,有些想不通,这家伙被顾朝云一指废除修为,竟然还能领着八千人守一年?他凭什么?
此刻吴桐在外面轻声喊道:“侯爷,赵姑娘,可以歇息吃饭了。”
李乘风猛地睁眼,赵白鹿还是双手拖着下巴,静静盯着。她好像不知道尴尬是什么意思。
对李乘风而言,她都不尴尬,我要脸作甚?
于是他笑盈盈一句:“愣着作甚,推我下去啊!”
赵白鹿哦了一声,还真听话,起身就推着李乘风下车了。
下车之后,李乘风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驿馆,石牛道上的小驿,深山老林之中,还能有这么些个人?
他淡淡然一句:“以后别叫赵姑娘,要叫少夫人。”
吴桐嘴角一扯,却还是点头道:“是。”
驿馆之外,驿丞领着七八小吏恭恭敬敬侯着,李乘风没有多看,倒是赵白鹿,往那堆人扫了一眼。
饭菜早就备好了,李乘风进门之后还听见那驿丞客气,说为一众军爷的饭菜也备好了,待会儿在外面立几张桌子。
屋子里自然就李乘风与赵白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