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处,纪徽放下望远镜,面色复杂。

荆棘之地只在夜里出现,他们提前来到这里,每个白天都在等人出现。

七天,他们终于守到时尽折,守到了一个他都没敢认的时尽折。

姑且算是个人。

半个身体被红丝缠绕,全身淅淅沥沥的滴着血,僵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有根没剩几根刺的荆条在背后打了他一下,时尽折跟没感觉似的,一脸木然。

纪徽生出奇怪的歉疚,他应该再检查一遍林中是否有猛兽,有毒物,是否还有更好走的路,某一块石头安排的位置似乎也还能更合理,让时尽折多省点力气。

“唉。”

他抹把脸,“璞生,咱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上山顶吗?”

擤鼻涕的声音一抽一抽,他循声看去,只见璞生和颜若盈正握紧对方的手刷刷掉眼泪。

“…不是,你俩,怎么哭的跟谁死了似的呢?啊?璞生?你不是能提前看见吗?”

“知道和亲眼看见是两个概念。”

璞生捏住鼻翼擤鼻涕,纸巾都被鼓出的气流吹飞。

“一会儿你俩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吧,我自己上去。”

“为什么?”

他说出一个委婉的理由:“我怕舍赫的知道和亲眼看见会比我更夸张,波及到你们有生命危险。”

“算了吧。”纪徽收掉望远镜,“从废掉的城市走到这里不止一条路,时尽折一定要走荆棘之地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你们还记得头天夜里荆棘疯长的那个劲儿吗,能让那么一大片林子神出鬼没发疯的东西,我感觉躲没用,咱们还是一起吧。”

“说的对。”颜若盈重新扎好油光瓦亮的头发,第一个动身。

璞生伸出手:“欸…不是,不是这原因啊,你们别冲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