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辞 织尔 2420 字 2个月前

成亲的第二日要早起进宫拜见帝后,怀枝早早的在门口候着,听见屋里有声响就小声询问是否可以进屋。

穆风然刚睁开眼就看见殷洵拿着刀站在床边,顿时清醒过来,坐起身往后靠,就见殷洵注意到自己,慢慢向她靠近,吓得连呼吸都停了。

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殷洵倏地一声笑了出来,收了匕首,眼中笑意尽显:“整天都在想什么?”

穆风然长舒一口气,又觉得自己的害怕实在是好笑,谁会在新婚第二天杀死自己的妻子,转移话题问:“殿下不是要滴血伪作见红吗?”

见他带着疑惑看自己,解释道:“我看书上这样说的。”

话音刚落,穆风然就看见一旁偷笑的怀枝端来一个瓷碗,在白丝绢上滴了几滴,是朱砂。

所以他大早上拿个刀站在床前就是为了吓她的?

幼稚。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殷洵道:“只是正巧。”

穆风然刚想起身眼角瞥见殷洵腰间匕首手把上的一抹蓝,心口猛地一阵尖锐的疼痛,疼得她跌在床上,脸色煞白。

“先别叫太医……”穆风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死死攥着床单,头顶冒汗。

她知道怀枝在一旁说话,但听不真切。

眼前划过一张张画面,还没等她看清就消失不见。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心口处仿佛被捅了一刀。

她看见有血顺着流出,流到那有暗蓝色宝石的匕首上。

她听见安德全在一旁宣旨:收走凤印,幽居长秋宫。

再后来,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漆黑一片。

远远地她看见一个孩子向她跑来,身上泛着白光,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头上扎了两个小揪挂着铃铛,铃铛声和笑声萦绕在耳边。

穆风然蹲下身想要抱住那个孩子,可她只是穿过了她的身体,跑向远处。

笑声越来越小,她也渐渐恢复清明。

身体没察觉到有异样,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对上殷洵关切的目光,穆风然突然心生莫名的恨意,赶忙移开视线问:“什么时辰了?”

怀枝答:“只……只一瞬。”

一瞬?

穆风然有些愣住,可她却觉得疼了许久。

去宫里请安的时辰耽误不得,穆风然来不及细想,吩咐怀枝快些替自己梳妆,又安慰殷洵自己无事,不找太医是怕人多嘴杂传出些不好的流言。

两人同乘马车进宫,到了宫门口转乘轿子,一路上都无人说话。

穆风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自高烧三天之后,她偶尔看见某个事物会想起一些片段,那些事多数都会成真,变数就出现在殷洵这里。

在她的记忆里,她爱慕殷洵,可殷洵一直都是温和疏离,成亲之后与她相敬如宾,是相处了很多年后慢慢产生了一些情意。

或许是情意不敌他的皇位,亦或是因为些别的什么事,致使她最后含恨而终。

她不知发生过什么事,自然也就没有关于那段的感情。

可方才满心的恨意是什么?

不仅是恨,还有控诉,不甘,委屈,和爱恋。

所有复杂的情愫交织在一起,仿佛要把她的心碾碎。

她无法解释这些情感,她自那年夏日遇到他,心中只有欢喜。

若那些记忆是真的,那这些不同又怎么解释,可若不是真的,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又与记忆中一样。

她想不出来,她惧怕这些事情会成真。

————

两人一同去给皇后请安,殷洵凳子还没坐热乎就被皇帝派人叫走。

殷洵前脚刚走,皇贵妃和万贵妃后脚就来了。

刚一进来万贵妃就把穆风然拉起来左转转右转转地看着,顺手就止了她的礼数,边看还边感叹时光匆匆,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穆风然觉得这样不合规矩,皇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她无事,她便也没说什么。

一旁的皇贵妃毫不留情地说道:“晚音你是失心疯了吗?一月前还见过呢。”

晚音是万贵妃的芳名。

穆风然一直不解,皇后身体康健也并无过错,为何会封皇贵妃,按理说皇贵妃分了皇后的权,皇帝还下令让万贵妃协理后宫,皇后与她们关系该着不好才是。

可从小到大,穆风然每次进宫,都能看见三人一同出现,关系颇好。

真是奇了,自古后宫权位大的人,斗得都不分上下,可偏这三人是个例外。

万贵妃有个女儿,是宫里唯一的公主,名叫乐颐,刚满十岁。

穆风然倒是很喜欢这个公主,聪颖活泼心思纯净,她做了皇后之后乐颐总爱往她宫里跑,她失势后还怕她吃不饱,偷偷为她送了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