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事已至此,在方立辉眼中,她便是幕后的始作俑者,此举更是弃车保卒不择手段,与莽夫无异。
不止是方立辉,诸葛钰只怕都要恨上她。纵然她说自己全然不知,也不会有人觉得她无辜。
钟灵寺啊……这么一桩案子,千金坊怎会不知?想来是有心要瞒她罢了。能瞒住她的,无外乎是甄蜜儿,或是万俊。
千金坊孤悬于朝堂和江湖之间,持身不易,人情往来在所难免。便是隐去了一两桩见不得人的事,她也不在乎。
但是,慕容清从何得知?今日不过是公审的第二日,远在钟灵寺的燃烛大师便被沧海刘先生送上了公堂,甚至还安排了一出刺杀,将案情推到了高潮……
这非一日之功,慕容清的谋划,比她预想的早太多。极有可能,所谓的守约,替她保住方家,也只是他谋划中的一环。
方紫岚心神不宁,奈何人在公堂之上,不得轻举妄动,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案情上。
“凡寺庙所属土地,可免三年赋税。”谢琛不怒自威道:“钟灵寺以此为便利,将附近千户人家土地皆征为庙内所有,再将这些土地转租,以此获取暴利。”
寥寥两句话,却暗藏锋芒。且不说寺庙以何名目征地,是否无所不用其极,就说千户人家失了土地后靠什么营生?若非背井离乡,便免不了要租被寺庙征去的土地。
层层盘剥之下,不仅失了地,亦没了人心。战乱瘟疫之后,原以为等来了太平的人,等到的却是另一种迫害。
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还以为荣安王学聪明了些,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是又蠢又坏。”夏侯芸昭略一思索道:“也就是说,方大人送回京中的信件,也有可能被偷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