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理解一下,这里是苦行僧的居住地,我也只是暂住而已...”巴德里努力地辩解着,虽然...这个说辞就连他自己恐怕都不会相信,这地方有多艰苦,他才是最深有体会的。
从巴德里这拘谨异常的反应力,乔森也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这趟突如其来的到访对于巴德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并且从刚才听到自己谈论那黑衣骑士时巴德里发青的脸色来看,那应该也不能算是好消息,自己也许无意间已经给他惹出了什么不方便明说的麻烦。
“但是这里是独属于你的居所吧,在我的印象里这应该已经可以算是优待了吧,换成是别人恐怕这时候还要和一堆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才对。”毕竟中世纪的人们所能使用的建筑技艺与劳动力都非常有限,所以大多数时候,对于普通的教众们来说,东北大炕一样头对头脚对脚整齐划一排排睡才应该是他们的日常,像巴德里现在这样拥有自己的房间这件事应该是考虑到他是出身黑塔的大少爷,同时又是“神明的宠儿”才给予的特别优待。
“如果真的让我和那些臭男人只在一个小房间,还不如直接让我找个山崖跳下去也许还痛快一些”听到乔森的话,巴德里立即露出一副厌恶异常的表情,像是想起什么糟糕的回忆似的挥手拍打着四周的空气,随后继续说道“教会的蠢货们信奉“只要信仰神,他们便是圣洁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歪理,所以把沐浴这件事当做是亵渎神的行为,日常的清洁大多数时候也不过是用混合着香料的毛巾擦拭身体遮盖气味而已,我可受不了那一套。”
“...还真是特立独行的清洁方式呢...”这么说起来,之前在黑塔遇上他们一行人的时候乔森确实闻到一股还极其浓郁的香料味道,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身为教会人士所以对方都随身携带着祭神的香料,想说这里的教徒仅在仪式感这方面倒是面面俱到。
现在看起来...那竟然只是为了掩盖自己长时间不洗澡身上产生的“体臭”才刻意使用的,从这方面看来,倒是和原本那个世界里香水的诞生过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见乔森那略显尴尬的表情,巴德里也不多说什么,转过身去在那书架里翻腾了一阵子,随后从内侧掏出一个手臂大小的细长陶罐,用力拔掉上面的木塞,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料气味从里面散发出来,不等乔森做出反应,那浓郁的香味便直截了当的冲进他的鼻腔之中。
“咳咳咳...咳咳咳...这就是....咳咳咳...”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香熏得涕泗横流的乔森立即关闭了还开启着的“嗅觉提升”,这罐子里少说恐怕混合了包括香叶、迷迭香、月桂叶、玫瑰等不下于三十种不同类型的香花香叶与香料,虽然不确定里面存放着的是不是自己刚辨别出来的这几种香花,但是这气味也应该算是相差无几才对,光是这么一照面,这“清洁”用的香料就已经熏得他晕头转向,他是在无法想象有人竟然能常年累月的频繁使用这种东西。
“这是专门为我们这些神明宠儿提供的香体粉,据说原材料都是经过神父们反复的净化与祝福之后才被允许使用的,所以严格来说...这应该也可以算是一种圣物,不过我对它们的态度就像乔森先生你刚才的反应一样...”巴德里厌恶的将木塞盖上,又将陶罐重新放回到书架最内侧,掏出魔杖施法将周围的气味挥散出去后,不耐烦的继续说道“我并不排斥香体粉,但是对于这种毫无美感,只是单纯将无数珍贵的香料堆积在一起的做法,实在无法接受。”
巴德里的语气依旧轻描淡写,但是从他的举止来看,对于这种近乎于把咖喱粉当香水往身上涂的作为,他是由内而外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而乔森...乔森此刻依旧出现了置身于孟买的幻觉,他仿佛又回到过去那次荒谬而充满戏剧的的孟买之旅。
被香料浸润之后烘干,再由庙里的大师手工制成,散发着浓郁咖喱香味,呈“林伽”状的牛粪护身符,更可怕的则是他们的导游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便被街边的一杯特制印度奶茶放倒,一直到他们回到旅店为止,他都没能从街边那个移动式的塑料厕所里走出来。
于是他们一行人便在近乎绝望的心态在,当着无数围观他们的印度本地人的面,花了几百块钱将那块牛粪护身符买了下来...并主动让那位手持着牛粪护身符的老者用看起来来历异常可疑的香料在身上“凃”了一层香气扑鼻的姜黄色咖喱粉...
哦...该死的...该死的姜黄粉,也是在那之后他才学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小知识”——姜黄这东西在作为香料的同时又是一种极为常见的天然染色剂,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给任何东西附着上像样的土黄色,并且它的颜色绝对不会因为水系或者是消化道等东西产生任何的变化,进入的时候是什么颜色,当它“出来”之后,依旧还是那个眼神。
“某种意义上,这应该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值得学习的精神了吧,也许有机会可以让它和金针菇、玉米之类的东西做个伴。”此后,当他们再次在餐桌上看到那被姜黄粉染色的咖喱鸡猴,看着乔森那如同便秘一般的表情,某位心态平和的苏烈如此说道。
“哦...姜黄粉,该死的姜黄粉...”没来由的,看着面色凝重的巴德里,乔森低声呢喃道。
“所以,这就是你的起居室看起来相当的...简洁啊,真不愧是教徒...”打量着这近乎“空无一物”的房间,乔森竭尽全力的寻找着任何可以用来夸奖眼前这一切的说辞,虽然...这地方真的简陋到令人感觉难以置信的程度,除了一张矮床一对桌椅、一根树干削成的衣架和嵌在墙里的书架、几盏昏黄的烛火以外,这里便在没有任何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