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埋怨道:“你倒是睡得安稳,可是苦了我的耳朵,此时尚且嗡嗡作响。”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就听门外哗楞咯嘣一声,一听就是有人过来开锁,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怠慢,一个箭步就冲到门旁。这门一开,牛皋抢先伸出大手,一把向门外抓去,正把昨日那小军捉在手中:“你这厮好大胆,竟敢将我二人锁在屋内!”
牛皋这一瞪眼,可把小军吓了一跳,可是转而一见牛皋问及原因,神色当即一定:“这位将军,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我家将军如今就在大堂之上,恭候您大驾,为您解释原委。”
牛皋见此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大堂叙话!”说着也不撒手,就这么拎着这小军来到大堂之上。
可是等牛皋迈步上堂,当即就傻眼了,只见大堂之上面朝公案跪着一人。这人将发髻打乱,一身罪衣罪裙,双臂被反绑在身后。这一身打扮,后背插上亡命牌,那是立时就能推出去斩首了。见此打扮,牛皋拎着小军的手不由得一松,将这小军扔在地上,自己则快走几步,围着堂上这人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口中不住的啧啧出声。
看罢多时,牛皋也不客气,迈步走到公案之后,抄起桌上的惊堂木向下一拍:“我来问你,你是何人啊?缘何跪在此地,那汜水关守将路金又在何处?”
堂上跪着的人,听闻此言急忙一甩披散的头发,露出本来面目。牛皋只见此人生的甚是清秀,真可说眉分八彩,面如团粉,只是面色颇为憔悴,眼眶周围微微发青,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牛皋看他,他也在看牛皋,看了许久才缓缓点点头道:“如此将军,不愧能闯营而出,四处催粮,想必你就是岳大帅麾下先锋牛皋吧,某家正是路金!”
牛皋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听他承认也是一惊:“你就是路大人,那大人缘何不高坐大堂,反而要跪在堂下。”
路金苦笑一声道:“路某如今犯下大罪,自然应当跪在堂下听候发落。”
牛皋见此心说:“昨晚一桌小菜,一盏油灯,一壶粗茶,今日又来这么一出负荆请罪,这哪里是听候发落,这是给我眼苦肉计呢,我且陪他耍上一耍,看看他犯了什么大罪”。想到此牛皋笑道:“不知路大人身犯何罪啊?我观路大人应该是文士出身吧,想我大宋刑不上士大夫,大人不论犯何罪都不应该绳捆索绑啊。”
路金摇摇头道:“我所犯之罪,恐怕牛将军听了,立时就要将我押出大堂,开到问斩了。”牛皋听闻此言,眉毛皱的更紧了,就听路金缓缓说道:”我这汜水关虽然和藕塘、茶陵二关相邻,但是我这关中粮草来源和他们却不相同。他藕塘关靠的是来往商贸,买粮贩粮,兼之我那金节兄长有嫂夫人那等贤内助,因此我这三关之中数他藕塘关最富。”
牛皋听路金如此说,也是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金节那里确实富足,拿出这些粮草不说,还能派出三千押粮兵,其家底之厚可见一般啊。况且他家中还能建起一座绣楼,招待某家也是一桌桌酒宴啊。”
路金点点头,继续说道:“这茶陵关虽然不是商贸要道,但是因为城高关建,世麟兄长有是一身文韬武略,因此关内建有十数座粮囤,算是一处粮库,一旦战事发生,是我这三关粮草的保障。”
牛皋听闻双眼一亮:“这么说来茶陵关粮草充足,能够我这次使用?”
谁知路金却摇摇头道:“先前金节兄长来信,说的明白,他也替将军您早早算过了,我这三关三城,满打满算能凑出七万大军一月粮草,剩下的粮草还能支持居民生活,我三关运作也不会出问题。”
牛皋摆着大指头算了算:“如此也勉强够了,想来一月时间,足够大哥想出破敌之计,解牛头山之围了,这样一来你三关三城皆立大功,哪里来的罪过啊。”
陆金看着牛皋在那算,脸上苦笑之意更浓了:“将军有所不知,方才说了那两关的粮草来源,还没说我这汜水关呢,下官当年一念之差,不想竟然酿成今日之惨祸。想我汜水关,一不是交通要道,二不是高关坚城,城内没有大粮囤。想必牛将军你也疑惑,为何金节兄长会说我这里能拿出不次于他的粮草吧?”
牛皋坐在案后连连点头,就听路金继续说道:“想我路金,虽也是十年寒窗,可最后只捞了个七品的县令之职,虽然在任上勤勤恳恳,可终究不被人赏识,后来还是金节兄长和世麟兄长举荐,正好这汜水关镇守使空缺,两位兄长以三关需要一名文士协调为名,将我调至此位。上任之后,两位兄长将这附近所有农户税收一事交由我来负责,我这汜水关平日运作靠的是两座小城的税粮,而上交国库的则有散户和附近小村小镇的税银维持。金节兄长之所以算我这里有粮,正是算了我这里上交国库之粮。”
牛皋一听,路金可算说到粮草了,急忙起身:“如此说来,你这里粮草不缺,还不速速引我押粮,本将的时间可是紧迫的很啊。”
陆金摇摇头道:“自从接到兄长书信之后,我已然在粮库算了两天两夜了,可,可除去守关将士必须的粮草以外,我这的粮草只够一万大军吃半个月的。”
“啊!!!如此说来,是你这匹夫贪粮受贿,中饱私囊了不成?说什么一万人半月粮草,不就是只够五千人吃嘛,那你让我剩下的五千弟兄活活饿死吗?哇呀呀,真气死我也,既然这粮草都被你贪了,那某家就将你开刀问斩,再查抄你的家产已充军粮。”
谁知牛皋此话一出,竟惹得路金怒目相对:“牛皋,你休得胡言,我这库中存粮是少了,可是某家一粒未贪,你要杀便杀,不可辱我清名!”
牛皋和这小将在客房内一夜安睡,一直到次日天明,雄鸡三唱二人才醒来。“大侄子,起来了,这可真是一场难得的好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