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看张睿将一坛酒一饮而尽,虽说只是一坛浊酒,可这大清早能一饮而尽也算不易。当下左手挑大指称赞,而右手也不迟疑,一把拎起面前桌案上的酒坛:“博观先生,方才是某失礼,全以此坛酒在这赔罪了!”
说完也同张睿一般,只不过臂力要比张睿强上一筹,单手就将这酒坛稳稳拎起,紧跟着手腕一斜,坛中的酒水立时倾泻而下,直入下方那大张的虎口之中。要说刚才张睿抱坛饮酒是潇洒恣意,那这将的举坛倾泻就是豪放不羁。
随着酒坛内最后一滴酒落入这将口中,此人发出一声大笑,一时间只觉得胸中豪气激荡,随手一挥就将那酒坛扔在地面之上,随着酒坛落地自然是一声脆响传出。赵斌、赵忠几人看着这一幕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帐外张立、张用哥俩不知道啊,这哥俩跟着赵斌一路杀穿永兴军路,那可比张睿坐在马车旁要累的多,所以晚上用过饭后,哥俩分好上下夜的值夜后就急匆匆去休息了。
此时东方破晓,无论是前半夜的张立、又或是下半夜的张用都回到各自帐内安睡。倒不是这哥俩偷懒,而是因为几人一路行来已然有了默契,知道清晨赵忠每日清晨都会准时起来安排诸事,所以哥俩会选择在这会回帐内补半个时辰的觉。
可这酒坛子一落地,刚在帐内睡熟的哥俩齐齐翻身惊起,起猛了的两人都直接坐在了地上,但哥俩都没迟疑拎起床边大棍就冲出大帐来到赵斌牛皮大帐之外。哥俩对视一眼,大棍齐齐向前一顺,紧跟着左右一分将大帐帐帘挑起,随即迈步闯入帐内,大棍奔着中央那将就砸。
而那将别看一坛酒下肚,但是面对张家哥俩手中的两条大棍却丝毫不慌,脚步微微一错让开棍头,同时腰间宝刀出鞘,向着长棍三分之一处立斩而下。这大棍挥动起来就属棍前三分之一力道最大,越向后靠力气越小,此将这一刀选的极其巧妙,只一刀就劈的张家兄弟二人棍头落地。
哥俩见此急忙抽棍换式,棍尾顿时变为棍头,就要二次翻砸而下。那将见此腰刀横推就要奔张家哥俩腰而去,那边张家哥俩的大棍也要到他的头上,好在赵斌既是出言:“切莫动手,都是自家兄弟!”
这两拨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都对赵斌言听计从,故此毫不在意对方向自己攻来的杀招,而是老老实实将自己兵器收回,张家哥俩拄棍而立,那将也收到入鞘。
赵斌随即起身向两边众人仔细介绍了一番,相比于张睿,武人脾气的张立张用自然更合这西军悍将的胃口,一番引荐之下众人当即熟络起来,赵斌、赵忠也顺势将这三人还有营中的五百骑兵托付给了这员将,连带着这片营地都由这将负责。
而赵斌、赵忠这主仆二人则是各自骑宝马,头戴范阳毡笠,带齐兵刃、盔甲还有这次随行的数个包袱,就齐齐催马向东南行去。主仆二人如今是轻装上阵,胯下又都是宝马良驹,因此仅仅一个上午就到了凤翔府境内,两人的马速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路边的一处饭铺旁。
只见这小饭铺不大,竹杆挑子的粗布棚下只有三五张方桌,有两张桌子旁勉强配齐了四把条凳,另外几张旁则或是巨石,或是枯木树桩子,总算是胡乱凑了几个座位。至于棚外则是一片土灶,灶上一个大的灶眼上放着一口大铁锅,另外还有数个小灶眼上摆着铜壶烧着热水。
看着棚上挑着的小招牌,主仆二人对视一笑,随即将胯下战马拴在一旁的柳树之上,这才进入棚中,选了棚内最好的一张方桌安坐,店老板立时端上两碗热茶,随即就退回灶旁准备炒菜。
赵斌这边端起茶碗细品一口,随即目光扫视棚内,露出一副饶有兴趣地表情:“忠叔啊,在如此环境之中,用这粗瓷大碗喝这如此好茶,倒是颇有几分野趣啊。”
赵忠见此喝了口面前的热茶,可面上却满是苦笑之色:“我的少爷啊,这西进一路老奴我已然是提心吊胆了,这好不容易到了,你怎么有孤身南下啊。”
“我的忠叔啊,咱可不能反悔啊,那日咱们在晋宁军的赌约,怎能不作数啊”,赵斌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却手上却是不慢,屈指沾了些许茶水,在桌上缓缓画了个口字,只是这最后一笔却没有封口,而是用手在那里微微点了一下。
随即话风一转说道:“忠叔,这一间饭铺可颇有我第一次离家时,所遇小铺的风采啊,不过当年是提心吊胆水都不敢喝,现在却有这等好茶,实在难得啊。”
赵忠是何等样人,赵斌如此提醒哪里还能不明白,当下只能苦笑的点点头,端起茶碗细细品道:“少爷当年也是颇为机敏啊,仅仅看水花翻滚就能发现其中迷药,之后有横挥铜锏,立毙那些凶徒,只是,只是”,赵忠话已至此却是没有再说。
赵斌见此微微一笑道:“只是最后没有斩草除根,独留祸患吗?”赵忠被赵斌叫破心思,只得是含笑点头,可赵斌却笑道:“可他不也没活多久嘛,今年该是有十岁了吧?”
“那厮好赌贪财,背主求荣,怕是还没十岁。”
主仆二人闲聊两句的功夫,那边店掌柜立时端上四样小菜另外还有一盆清汤,一盘馒头,另外还有一个青瓷酒壶,却只拿了一个酒盅。赵斌见此微微一笑,随即也没再客气,却没动那壶酒,只专心和赵忠吃菜。
饱餐一顿后主仆二人也不付钱,径直出了饭铺翻身上马,依旧向东南赶去。因为方才短短几句,赵忠也知道苦劝自家少爷无用,而且少爷此次布局甚大,只能是全力配合,全力配合赵斌。
这样一来主仆二人赶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径直奔着目的地而去,一路上晓行夜宿,饥餐渴饮,最后终于赶到一座关城之前。
那将看张睿将一坛酒一饮而尽,虽说只是一坛浊酒,可这大清早能一饮而尽也算不易。当下左手挑大指称赞,而右手也不迟疑,一把拎起面前桌案上的酒坛:“博观先生,方才是某失礼,全以此坛酒在这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