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宠一听张睿这话,急忙就欲阻拦,抱拳拱手就欲说话,可赵斌却抢先一步摆手拦道:“博观先生所言不错,那东西自始皇帝祭洞庭后,真假就不好说了,又或者说真假就不那么重要了。”
张睿闻言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可一旁的高宠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过来,抬手一拉张睿衣袖,就在张睿看向他时,高宠却抬眼望向赵斌身后,张睿也顺势望去。就见赵斌身后,那宝座旁立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架子,平日里架子前都站着赵德,因此大家都下意识地忽略过去。
今日张睿被赵斌这一提醒,看见那架子,以及架子放着的由小牛皮制成的皮筒后,双眼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这一幕自然瞒不过二人面前的赵斌。
就见赵斌坐在那里也不回头,只是缓缓点头道:“东西终究只是个东西,当年将作监制出此物后,先祖在朝堂上可谓是风光无量,那是真的是靠这柄锏吗?东平王、博观先生,当年的事你们虽然没有经历,想来家中也该有些许记载,究竟是锏重要还是人重要自然不用我多说吧?”
张睿此时缓缓点点头道:“不错,当时朝内的情形先祖的手札中多有记载,可这和咱们如今取......”
张睿话说一半就停在嘴边不说了,一旁的高宠见此嘿嘿一笑,“我的张大人啊,你终于想明白了?这次你可要比高某我慢的多啊!”
高宠这话说的轻松,可落在张睿耳中却好似一道炸雷相仿,“东平王,不是我想的慢,是我没敢想啊!”张睿说着喃喃自语道:“是啊,这东西真假是不好说,可是要是连碰它的机会都没有,那他怎么能是真的呢”,这话似是在说给自己听,又似乎是在说给赵斌。
而赵斌也应声道:“因此孤才要请东平王走上这一趟。”
一旁的高宠早就想明白赵斌的意思,当即是点头应允,“贤爷,既然如此此事要不要张扬出去,我沿途声势做的浩大些。”
张睿一听这话也抬头看向赵斌,眼中的担忧之色呼之欲出,而在看到赵斌微微摇头后,张睿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此事不急,现在各方都在建立暗探,东平王你北上他们可少不得要费心打探一番啊,这也就够了。”
张睿这些心神更是安定下来,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要是惹得南方生出什么乱子来,咱们可是难以应对啊,这事一日不挑明,他一日就不能派兵北上,主动权就在咱们。”
赵斌也点头道:“博观勿忧,这低调二字孤王还是记在心中的,只不过眼下这不是正好有机会嘛,所以咱们先将这名头拿在手中,有墨汁在手咱们日后真要提笔了,这文章才写的下去啊。”
张睿挠挠头道:“贤爷取笑了,某这点小心思全被您看出来。”
赵斌笑着抬手点指道:“你啊你啊,早些年光读书了,可唯独就是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全挂在脸上,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现在咱们人少地少纷争少,但日后咱们这买卖要是越做越大,张睿你可小心被人算计啊。有道是胸中万丈沟壑,面上波澜不兴方是大丈夫啊!”
赵斌说着也从阶上站起身形,先是迈步回到高台上宝座旁的桌案上拿起几本奏折,又转身走下阶梯,“走吧,咱们在这聊了半天,外面的人也该等急了,去看看今日灶上有什么好吃的”,赵斌说着背手向外走去,在路过张睿时将那几本奏折递到他手中道:“这几本奏折写的颇有意思,博观你回去要好好看看,最好放在案头床旁啊!”
赵斌说完迈步向殿外走去,不时还和落后半步的高宠闲聊两句,而后面的张睿则缓缓打开第一本奏折,只见上面的内容赫然是弹劾自己为官不正,再往后翻去,什么贪污受贿、执法不严、罔顾人情、任人唯亲,一条条大罪刺痛这张睿的双眼,其中有些是捕风捉影,有些却写的有头有尾,乃是对张睿所为之事掐头去尾,断章取义删减而来。
而当张睿看见奏折上的署名后,张睿更是双眼一闭,双手垂落身侧,同时后背渗出一层细汗。原来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张睿刚才还在和赵斌怒骂的那些人,那些被赵斌称为蛀虫的人。
造成这些奏折的原因正是赵斌刚才所说,咱们这位张睿大人心里藏不住事,虽然是刚才才对赵斌提起这些人,但平日里的工作中对于这些人的不喜那是早早就表现在脸上,那这些人还等什么,自然是先下手为强。这些又没参加过承天军寨的议事,不知赵忠、赵德的身份,那还不是什么难听写什么,什么气人说什么。
当然这些小手段自然瞒过赵斌,甚至张睿自己也有手段应对,可以轻易洗脱这些奏折上所栽赃的罪名。
令张睿真正感到恐惧的原因是张睿想到,“日后自己立在朝堂之上,被和自己同等身份的人用这般手段攻伐,到那是赵斌要是登上那个位置还好说,可赵斌要还是八贤王的身份在朝,那自己是有嘴都说不清,到时候一人生死事小,牵连到贤爷以及其余同袍可就麻烦了。”
就在张睿立在那里浑身大冒虚汗之际,已经走殿门前的赵斌却回头招呼道:“博观先生,在那里修炼什么静功呢?还不快走啊,这动了这么久脑子,肚子不饿啊。”
高宠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张睿则扭头看向赵斌缓缓问道:“贤爷,您真的想迎回那东西?当年段义者献宝之时,朝内十三位大学士虽然认定为真,可是朝内其余很多有识之士都判假啊,包括我家一位先祖都曾看过。关于此事我家中留下的手札中记载,先祖归家后笑而摇头道,‘不论如何,此物当是如今最像的了’,就为这样一个真假难定的东西,有必要让东平王冒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