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固石洞前的彭友见此一幕,当即一挥大手,笑骂道:“岳飞小子,如此手段安能破我山寨,你莫非是看不起孤王?看不起我这全寨上下积累的防御器械啊?”彭友嘴上如此说着,手上更是令旗急摇,山寨中四处劫掳来的羽箭立时奔着天梯上激射而去,山道附近积攒的滚木炮石也从山道之上翻滚而下。
一时间两军之间喊杀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彭友听着这些声音,不由得在固石洞前放声大笑:“岳鹏举,听闻你当年牛头山一战,威震金营,今日孤这固石洞比当年牛头山如何?”
山脚下,岳家军营寨之前,众将勒马而立,双目平静的望向惨叫声不断的战场,当听到山巅上那彭友那狂妄的大笑之声,面上都不由得露出轻视之色。
端坐在马上的岳飞闻声更是摇头长叹道:“山河动荡,鼠辈横生,如今竟然连这种货色都敢称孤道寡,实实可气啊!待到时机到来,本帅定要这鼠辈授首!”
一旁的杨再兴等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大帅,您这可让我们弟兄怎么办啊,本来我们可都商量好了,十大王,十个脑袋,等上山了各凭本事,一人两个,您这拿去一个彭友了,九个不够我们十个分啊。”
一听这话岳飞就是一愣,可想想那彭友称孤道寡的嘴脸,又实在气的慌,扭头看看身后众将,又扭头看看正在攻山的人马,当即笑道:“此事容易,劳烦慧武禅师让个人头出来就是,这次禅师的横江军有佯攻诱敌之功,少这一个斩将的功劳也不打紧。”
岳飞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慧武,再看如今这位禅师,身上依旧披着那件李成所赠的铁叶子袈裟,手中拎着拼在一起的乌金分水錾,胯下这匹马则是当年那匹银盏金鬃马,老千岁金烈在回返太原时将这匹宝马赠给了慧武。
慧武此时正双目紧盯战场,因为太过认真,眉间那道竖纹都挤了出来,此时一听岳飞这话,不由得苦笑的点点头道:“是是是,大帅言之有理,老僧我现在宁可是一个人头不要,也希望这佯攻能快点结束啊,这可是我横江军的首战啊,虽说早有准备,但这其中也难免有个误伤啊!”
众将闻言也纷纷微皱眉头,看向正在进攻的九队人马,可仅仅看了半炷香的功夫,王贵就揉揉自己发酸的双眼,扭头看向慧武道:“我说大禅师,你别吓唬人行不行,你看看你手下这些人,哪有一点会被误伤的样子,你看那个,我都看见他两回了,每次都是在半空才喊。”
那边罗延庆也收回眼神,一边轻揉自己发酸的眼皮,一边附和道:“是啊,禅师,这山道一次也就能冲三百人,你看看你这手下的人,这跳的多整齐,那滚木哪碰得到啊。”
原本这九路佯攻人马慧武是都想要看上一眼,可此时一听二将这话,不由得停住目光,仔细看向一路人马,过了不久也笑骂道:“娘的,果然如此,这帮兔崽子,做戏都这么假,今晚还是要加练啊!”
这几员将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切,可旁人看在眼里却是一头雾水,甚至高山上的一众山大王都有些害怕,不知道岳飞手下这些军士为何如此悍不畏死。
其实这事说穿了不值一提,从刚才众将的对话您也知道,眼前这些佯攻人马正是慧武这段时间精心训练的横江军,前文说过这一万人马那全都是上山能擒虎,下海能擒蛟的军士。
这八座天桥乃是原木所制,虽说周青和李云等人制作时非常认真,但是在时间和木材的限制下,另外这天桥的桥面还要半悬空中,因此每座天桥上可以容纳的士卒实在有限。
算上那山道上的三百人,慧武手下这一万人也是绰绰有余,足足分做三队,来佯攻固石洞。在进攻前岳飞和慧武就交待好了,这些军卒只要登上天桥顶端,疾奔两步伪装成想要跃上高山即可,并不需要真的通过天梯为跳板,登上去和那些叛军厮杀玩命。
至于山道上的那队人马也是如此,只要山头上一放滚木炮石,那军士们只要自觉向两边水中跳去就好,只是对于这些军士岳飞多了一条要求,那就是跳的越晚越好,只要不被滚木砸到,你贴着滚木跳下山道,那就是大功一件。
这样一来,你想这战场上要多热闹,彭友等人看到的是无数军士悍不畏死冲上来,看到自己滚木箭雨之下无数军士跌下天桥山道,落入河水之中。
而岳飞等人在下面看到的却是一场精彩的跳水表演,今天慧武手下这些军士算是玩开花了,翻着身跳下去,躺着跳下去,尖叫着跳下去,各种姿势不一而足。
这些军士在落入水中后,更是连头都不露,只在水面下潜泳躲过战场,方才登岸绕路回到军营之中,在军营中换上干爽衣甲后,二次冲出营门,向天梯和山道的战场上补充而去。
要说岳飞这计不可谓不巧,仅仅那日观山的片刻功夫,岳飞就发现破此山的最好办法,想那固石洞在高山之巅,可其余军士的营寨一直连缀布置,霸占了整个山头,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山体,至于余下的三分之二,自然是悬崖峭壁。
在看到此地形时,岳飞就想到通过佯攻营寨,来诱骗彭友早早准备的滚木炮石,但这一计唯有一点弊端,就是只可远观,一旦走近了细看,立时就能发现这些军士没有受伤。
而自周青、李云劝降归来以后,岳飞算是彻底明白十大王是何等人物,当即放心布下佯攻诱敌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