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一听这话,斜眼看了董芳一眼,随即笑道:“我说,董兄弟,你和他英宣是论把兄弟啊,还是算师兄弟啊?”
“牛哥何出此言,我和那英宣素未相识啊!”
“对啊,你和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他是贼,咱们是兵,兵杀贼有什么不光彩的,咱们为的是杀敌夺城,平叛剿贼,还百姓一个平安,又不是擂台比武,同门较技,那肯定是怎么快怎么来啊”,牛皋说着转回身,背冲着垛口,面冲云安城里,“兄弟,你再看看这云安城中,这些百姓和他英宣手下的军卒相比,有兵器?有盔甲?还是有武艺?那些军卒欺负这些百姓时,可没想着光彩不光彩啊!”
董芳闻言微微点头,“牛哥言之有理,说起这英宣手下的军卒,倒还有一件怪事。”
“哦?兄弟清点俘虏时可是有什么发现?”
“按张保他们探查来的情报,这钟相一路西进,一路搜刮各地府库,将得来的甲胄全部装备给手下贼兵中的精壮之人,到最后一共是挑出五万人马来,分由英宣五人统领,余下的盔甲才送去洞庭湖,资助杨幺建军,对抗我等,是也不是?”
牛皋学着岳飞平日的样子,抬手轻捋颔下钢髯,双目望向远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却不知兄弟可是发现什么不实之处了?”
董芳看着牛皋这副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牛哥,咱们兄弟谁不知道谁啊,你就别装了,我也就直说了,按这消息来说,如今云安城内应该有装备全套铁甲的军卒一万人对吧,可小弟遍查云安城也只凑出六千余套来,要是按军卒身上的算,云安两万守军,只有五千人装备全套盔甲,另外一万五千人,不是没甲,就是胡乱穿着两件,再不然就是破烂皮甲对付着。”
牛皋捏着颔下的钢髯,这会也顾不上学岳飞捋髯了,伸出几个手指就在那里乱搅,到最后拧的自己胡子成结,下颚吃痛,方才哎呦一声,“兄弟,我要没理解错,你是想说这英宣手下少了五千精兵是吧?”
董芳点点头可紧接着又摇摇头道:“牛哥,按今日抓的这些人来看,精兵一说远远谈不上,只能说是身披盔甲的精壮,毕竟钟相等人这也闹了没多久,那么多人马又要占地盘,又要夺财宝,训练的时间实在堪忧,军阵变化,武艺格斗,可以说是稀松平常,因此倒不如说是少了五千套盔甲。”
牛皋一边揉着打成结的胡子,一边看向董芳问道:“兄弟,这少了人,没准是逃兵,又或是被钟相留在后面,可这少了甲怎么说啊,难不成英宣贪财,私自将甲胄卖了换钱了?”
董芳微微摇头道:“此事小弟就不知道了,时间紧张,军卒们只顾的上清点物资,还没来得及盘问俘虏。”
“走啊,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啊,早点盘问清楚,早点起兵西进,助大哥合围达州城啊!”
两将说着急匆匆赶下城楼,前去盘问俘虏,按下云安军中众将清点俘虏不提,再说董先和张宪二将,这两位午时出夔州城,赶到云安军城头下时,牛皋大军早就入城多时,二将当即催马引兵向西,直取开州城。
待大军杀到开州城下时,已然是夜色降临,傍晚时分,正是那似亮似不亮的时候,开州城那边正城墙上军卒正在往来巡逻,有专门的兵卒拿着火折,正在那一盏盏的点灯呢。
一看就是白天值守城墙的军卒刚退下去,夜晚值守的军卒正上城墙,此时正忙着换防呢。而董先和张宪二人,此时大军正暗伏在远处的树林之中,这两位抢先一步催马来到高坡之上,手搭凉棚打量开州城。
张宪边看边低声问道:“董将军,怎么着,林中飞鸟已经被咱们惊起来了,再拖一会城上的军卒就该看见咱们了,你说咱们是安营扎寨,等待明日天明再讨敌骂阵,还是说?”
董先双目微眯盯着开州城,看也不看张宪直接问道:“张将军,你说这开州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小,说他是小城他修了护城河安了吊桥,可说他是大城,这吊桥我怎么瞧着似乎是缆绳吊起来的,连铁索都舍不得用啊。”
张宪闻言微微一笑,“董将军好眼力,这开州城的吊桥用的正是五股缆绳,这在我大宋军中都是有明文要求的!像夔州城用的就是婴臂粗细的铁索,要像开封城那地方,可就是绞盘铁索,成人小臂粗细了。”
张宪介绍的详细,可董先却没听进去多少,只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哎,这些没用的不要说,是缆绳就行,大帅夸赞张将军乃是家传神射,今日董某斗胆,想要考较将军一番!却不知将军可会射那燕尾箭?!”
董先一直说到此,才扭头看向身边的张宪,饶是现在夜色降临,可董先这双虎目却分外闪亮。
张宪见此哈哈一笑,抬手由打走兽壶内抽出两支大箭,只见这箭比寻常箭长半尺,粗一分,箭头宽有三指,与寻常的一个箭尖不同,这箭头似燕尾一般,顶端开叉分出两个头来,两尖四个锋刃磨得是寒光闪现,除此外箭头后头还缠有一圈麻布,隐隐约约透出一股火油味。
“董将军,我张家绝技,燕尾火箭在此!这开州城吊桥如同虚设一般,却不知那开州城门又待怎讲?”
董先见此仰天大笑,抬手得胜钩上摘下虎头月牙铲,大铲在手中一摇,哗楞楞直响,这将军把大铲高举半空,向后招呼道:“儿郎们,随爷直取开州城!冲啊!”
一声军令下,三军听分明,树林当中两军两万余军士,齐齐冲向开州城,董先这才对张宪笑道:“此门在某面前,如纸糊泥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