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兀术身边这四员将,站在兀术左手边的这位,身穿金甲头戴金盔,身后跟着的战马得胜钩上,挂着象鼻大刀一柄,此时在兀术身边一口一个四哥,喊的是分外亲热,而兀术对此人也是笑颜相迎,只是眉眼间并没有几分亲近之情,反倒暗藏几分疏离之意。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完颜昌之子完颜乌达补,原本完颜昌在大金国内可谓是权倾朝野,这在大宋受苦多年的儿子好不容易归国,完颜昌自然是利用权力大加提拔,短短几年时间,这位被俘数年的将军便在大金也挂上了元帅之名。
而自兀术在金殿夺权之后,完颜昌掌中的权利几乎都被架空,要不是军中、朝中完颜昌还有些许故旧,那完颜昌现在恐怕早就是死尸一具了。不过就算如此,如今这位完颜昌在军中也只挂着一个虚职,并且是父子两人随军同行,名为为国效力,实则看守压制,方止生出事端来。
现如今这乌达补更是被粘罕派来军前,这些日子的战况摆在那里,完颜昌哪里能不知道,如今两军阵前可谓是尸山血海,凭他儿子那些武艺,来到军前岂不是九死一生,奈何形势逼人,面对粘罕的大刀,完颜昌只能是捏着鼻子点头同意。
因此对于这位同族兄弟,兀术虽然是笑颜相迎,但远比不上对其余三将那般热切。其余这三员大将都姓女奚烈,分别名为女奚烈守忠、女奚烈守义、女奚烈守勇。此时三人的身上都分别披着一件镔铁披搏,可却并没有其余将官那样穿戴胸甲,佩戴护心镜,反倒是就这么赤裸裸的露出上身胸口,在众将面前显出他们胸膛身躯上的无数道伤疤。
至于身后的战马之上,鞍鞒旁得胜钩上分别悬挂着各自的兵器,那女奚烈守忠用的乃是一柄长柄金瓜锤,女奚烈守义用的却是一柄厚背长柄砍刀,女奚烈守勇就更是简单粗暴,一根腕口粗细的鎏金盘龙棍悬在马侧。
这三员将不但兀术和哈密蚩认识,甚至此时军中很多人都认识他们,这一路行来无数人同三人点头问好,只是这人的范围却有些多,下到小兵军卒,上到将军、都督,似乎都和这三人熟识。
原来这女奚烈三将,并非是什么同族兄弟,当年兀术一次南下时,这三人还是军中无名的勇士,但自当年兀术拼命潜水门之时,这三位便在那一千勇士之中,便有这兄弟三人。到后来闯两狼关,进河间府,一直到兵围开封府,攻破南京应天府,这兄弟三人都是奋勇当先。
故此在兀术大军回国后,这三人被赐姓女奚烈,且分别赐名守忠、守义、守勇。三人之所以不穿胸甲,就是为了显示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功勋,至于得胜钩上的那兵器,也是他们一战一战杀出来的,用出的武艺更是一战战在军前厮杀出来的,与当年江州屠夫胡选进相比,这军中三将的对手可是大宋禁军骁将,因此他们的武艺远非胡选进那莽夫能比。
在此缺兵少将之际,如此三员大将来到自己军中,兀术如何不喜,更不要说这三位之所以留在后方,便是在学习兵书兵法,如今既然被自己大哥送来前军,那必然已经是统兵之能已然熟练,兀术如何能不欢喜。
此情一旁的哈密蚩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因此一看到这三位主动来到前军,便知道自己的几位师兄这次是没机会了,对于兀术的吩咐自然是拱手领命,而兀术则引着此四将继续向内走去,可走了没两步,兀术却又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哈密蚩。
“军师啊,你这阵厉害是厉害,可没个名字终究不美,你给岳飞写信时,总不能说什么九宫八卦阵结合一字长蛇阵而成吧,那岂不是把咱家底牌都告诉他岳飞了,还是该有个名号的好!”
这种时候哈密蚩哪能不明白,当即抱拳拱手道:“此阵虽是微臣所编,然终究为我大金所用,还是请千岁赐名!”
兀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继而点点头道:“这阵内九宫分有九座长蛇阵驻守,可称为九蛇大阵,不过这九蛇未免气度太小,不知军师觉得九龙二字如何?”
“千岁胸怀天地,这九龙甚好,而且可以隐去蛇字,免得被那岳鹏举侦知我军根本!”
兀术摆摆手道:“非但如此,这既然为龙,便该有爪,咱们一阵五万劲卒,足可分出几千人,作为侧翼左右支援,呈龙爪之势!”
要说刚才哈密蚩是在奉承吹捧兀术,那么当兀术说出这龙爪的布局时,哈密蚩的眼中就被惊喜之色充满,随即大声赞叹道:“千岁用兵入神,此一变我这大阵就多出三分威势来,千岁能打破成规,另辟蹊径,实在令某钦佩啊!”
有道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遥想一次南下之时,哈密蚩仗着后背有吴乞买撑腰,自己又为大金立功负伤,在兀术面前那一向是高仰脸走路,丝毫没有恭敬之意。可现在呢,哈密蚩身后的靠山没有了,那点功劳也被连番大败所掩盖,他在兀术面前立时就低着一头,因此这哈密蚩变得是无事便说三分好话,有事时更是卖出十分力气吹捧。
兀术被这位第一智者夸得面露得意之色,随即得意洋洋的说道:“光如此却不够,这九龙不假,大阵演变又是蜿蜒变化,倒不如叫九龙盘桓大阵,军师以为如何?”
哈密蚩眼珠一转,望望左右的大将军卒,心说,“我也不能一字不说,只顾吹捧,到时候岂不是与我这智者之名有损”,想到此哈密蚩当即拱手道:“千岁,凭此阵我们一战能胜岳飞,而岳飞一灭江南赵构小儿不足为惧,我大金霸业至此功成,倒不如先取个好彩头,便为九龙盘桓定国阵!却不知千岁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