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赵斌早年间行走江湖,那山林古庙可以说都没少住,后来又跟这自己大哥领兵抗金,睡得也是军帐草席,因此赵斌在住宿上从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如今既然是在前线,赵斌便索性住在关楼之上,这自家王爷都住城楼了,其余众将自然也就不挑了。
这关楼有三层之高,赵斌住了最顶层,这第二层自然是此次出征的大帅高宠居住,而最底下一层便作为平日议事之所,其余众将值守时就在关墙上巡逻,休息时便去关下的营房中休息。
如此一来别的好处暂且不说,这三关内的十余万军卒是个顶个的兴奋,心中的战意更是一个赛一个的高。
而如今初战告捷,众将自然是要聚在关楼之内,议一议来势汹汹的金兵。不过与银术可未到时,高宠等人的紧张细致不同,众将进了关楼,关好楼门后,脸上齐齐浮现一抹微笑,随着往各自的位置上走,一个个脸上的笑意更是越发浓郁,到最后众人坐稳身形,互相看着对面的袍泽,整个堂内传出一阵大笑。
说起这关楼内的座位来,当日倒还真闹出些热闹来,这众将分左右相对而坐自不用说,可到了这正中间的位置时,却起了争执。原本众将心中都默认是赵斌坐在那里,可当第一次议事时,众将都分列左右坐好等着赵斌时,咱们这位贤王看着场内情形却不乐意了。
当时苦笑道:“诸位,这次出征的主帅可是高宠,本王顶天也就是个监军,怎能擅居帅位啊?来来来,东平王,你请上坐,传发号令,孤在旁搭一旁座,偶尔听听就是!”
这高宠哪里肯干,连连摆手推辞,却听赵斌说道:“哎,大军在外,最重要便是将令统一,一令下而千军动,孤要是坐在这里,那大军是听你的,还是听孤的?孤既然拜王爷为帅,便是信王爷之能,莫非东平王还要孤筑下高台,登台一拜吗?”
话说至此,高宠自然不再推脱,当下坐了中间帅位,每日里整军传发号令,而赵斌则在高宠身旁搭了一旁座,可就算如此自大军驻扎三关以来,赵斌算上今天也只在这个位置上做过三次,其余时间都躲在楼上,处理赵忠送来的各样情报、太原城转来的各样政务,真真是做到了用人不疑。
三言两语介绍一下场内的座位,楼内的众将笑声也渐渐平,那边肖辰随即摇头感叹道:“我当是什么英雄人物,大金开国功臣,好大的名头,却不想今日战前竟然失了战意,少了雄心啊!”
那边韩常也点头道:“昔年我在大辽时,曾随家父见过此人的手段,那真可谓是勇冠三军啊,杀的大辽多少勇士不敢抬头,也正是有他这般猛将,当时老太爷才笃定大辽必灭,我父子二人才背辽入金,以千户制干起。可今日阵前在看此人,竟然连重甲都披不起来,连兵器都无胆去拿了,真真是英雄迟暮啊!”
那边狄杰也道:“原以为平定军一场大败,兀术总该长些记性,却不想他竟然还派了这一众老的小的来攻我西北,他金兀术莫不是和这银术可有仇?想要行那借刀杀人之计?”
狄杰此言一出,场内众将眼中都闪过一道精光,毕竟要真是如此,那可是用离间计的好时候。可当众将看向正中央主位上的高宠时,高宠却也一愣扭头看向一旁的赵斌,“贤爷,这其中可有文章能做?”
方才狄杰说起此事时,赵斌也在心中思索,可前世这银术可此时已经该死在黄龙府了,并没有经验供他参考,而这一世由暗卫从黄龙府探来的种种情报,也一条条在赵斌脑海之中划过。
此时一听高宠问起,赵斌微微摇头道:“这银术可成名本来就晚,当年出使大辽已然是四十岁了,如今更是年近古稀,近些年在大金听上去是官高爵险,又是保大军节度使,又是中书令的,可实际上权力根本没有多少,甚至平日里连府门都不出一步,这次要不是兀术三次拜请,估计他也就老死府内了,这么一个人死在府里也是死,兀术犯不上把他送来军前领死吧?”
高宠也点点头道:“依贤爷如此说,这银术可带来的十五万大军并非是他的亲信人马?”
“不是,这银术可也算是大金出将入相之人了,自那边那位迁都以来,这位就担任燕京留守了,后来更是辞官回黄龙府休养,这么多年下来,你要说有千百亲信卫士倒有可能,但是十五万亲信大军却是不可能。”
有了赵斌依托情报的判断,高宠当即捻髯道:“如此说来,这肯定不是兀术想要借刀杀人,毕竟借咱们这把刀,赔十五万精兵进来可有点亏啊!”
赵斌坐在一旁轻揉了揉太阳穴,随即道:“莫非咱们把兀术想的太聪明了?他虽然知道咱们有探子暗藏在周围,但实际上传令时并没有撒谎?这银术可就是为了将咱们拦在关内?”
那边肖辰沉吟半晌后道:“千岁可是怕兀术有什么后招?这十五万大军横在咱们关外,咱们挡住不难,可要灭他们也不轻松啊!兀术胜券在握之下,不加隐瞒也是可能的吧?”
赵斌却微微摇头道:“非也,要是只这一支人马,别看他十五万人马堵在关外,他为攻咱们为守,但这藕塘、汜水、茶陵三关一字排开,层层防护,咱们可以行那诈降之计,先行撤出茶陵关,引他金人入关之后,再前后夹击,关门打狗,此十五万人马一战可灭!”
听赵斌此言,高宠等人齐声赞叹妙计,可赵斌却摆手道:“列位可知当年兀术攻打南京一事?那次暗卫也探到他帐内传令的具体内容了,可后来他在帐内传出的命令和大军的实际调动却是截然相反,我实在是怕他兀术故技重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