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关到小黑屋里面,只有他进门同房时才点灯?”
独臂女子幽幽问道。
“你怎么知道?”殷听雪愕然了,这是陈易威胁她时说过的话。
“呵。”
周依棠笑了一声,
看来,他确是对这清净圣女做了几近一样的事,只不过…没有这么绝。
看着周依棠,殷听雪细思了几分,刹时惊骇万端。
这样一位剑仙似的女冠,清寒得像雪夜,连话都不愿多说几句的女子,竟然也会被他那样欺负吗,也会像自己一样,不得不摇尾乞怜?乞求他好一些?
还不待殷听雪细思,她便听到一句没来由的话。
“你觉得杀了你,他会斩去下尸么?”
独臂女子说话时,眺望远方。
殷听雪悚然一惊,她听出这话里杀心涌起。
“为什么要杀了我呢?我没做错什么事…”
“可他做错了。”她回道。
殷听雪听着冤枉憋屈,这是什么理由,他做错了,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气恼地看向周依棠,嘀咕了起来。
“我…我…”
喃喃了半晌,殷听雪鼓起勇气,决绝几分道:
“那你杀吧,杀、杀就杀,我不怕…”
周依棠把手按在她脑袋上,缓缓用力。
殷听雪浑身一僵。
“算了,我不是他。”
独臂女子放开了手。
鬼门关上走了一回,殷听雪喘起粗气,她知道,这独臂女子这一回不杀她,以后也不会杀她。
缓过神来后,殷听雪放松了一些,主动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痴缠他?”
她其实不想用“痴缠”这个词,但又觉得别的词不太合适。
所幸周依棠没有生气,而是问道:
“你听过葛生吗?”
“诗经里的那首唐风?”殷听雪当然知道。
唱《葛生》的古唐女子,她埋葬爱人的时候,看着漫山遍野葛藤盖过坟冢,相约百年之后再相见。
周依棠眼底里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她轻捻残荷,仅剩的一只手搓着拨下一片片荷瓣,坠入湖面上。
风吹雨打落叶,苍梧峰上大雨倾盆,雨后的夜色粘稠得化不开,他为了留下她,不惜折断她的剑,芍药花一朵叠着一朵,是他种下的,此后由她来照看。
冬之夜,夏之日,唱《葛生》的古唐女子,只剩她独身一人,度过春寒日暖,像伍子胥过昭关一样,一夜白了头。
剑、大雨、芍药,还有葛生……
他终究是长生大道上的一个过客,理应一闪而逝,却又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雪泥鸿爪。
“襄王女,世上总有些人你会想着跟他一直走下去,无论是生是死,都想要跟他同行,度过春度过秋,熬过夏也熬过冬,直到下一辈子,直到百岁之后。”
待一片片荷瓣拨完,她的话也说完了。
“陈易…就是那种人?”殷听雪不住问道。
“他不是。”
这回殷听雪更愕然了。
独臂女子只是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