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郢喘着粗气,眼眸说不尽的心有余悸,
“涂山地宫…怎会在京城附近出世……此地只在古籍中提及几次,据说其中藏着上古大道,曾有道门真人或释教法师意欲探寻,却有死无生,从未见有人归来过。
我们误入此地,凶多吉少,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这你得问先帝。”
陈易顿了顿,笑道:
“看来,我得跟殷仙姑作对亡命鸳鸯了。”
殷惟郢转头怒瞪了他一眼,
“谁愿与你做亡命鸳鸯?!”
“大吉。”陈易忽然道。
“大吉什么?”
殷惟郢顿时不解。
“你不明说不愿意,我都害怕你把我绑到太华山去修道,跟你一块当石头,这不是大吉?”
陈易嬉笑道,
“毕竟,谁让你之前求着我当道侣?”
殷惟郢面色僵硬,双脸涨得通红,她正欲低声骂一句“无明孽障”。
“无”字一出口,陈易便开口道:
“伱可以试试再骂我一句,大不了我走快几步,把你丢在这里。”
白衣女冠浑身一僵。
“如果是骂我两句,那我就打断你的长生桥,再把你丢在这里。”
陈易说着,戏弄地拍了拍她的脸蛋。
忍着羞辱,殷惟郢握紧拳头道:
“…只需你作弄我,不许我骂你?”
被打断长生桥再被丢在这里该有多么绝望,殷惟郢不敢想象。
“你几次三番想杀我,我不杀你,就已经算便宜你了,我还愿意让你跟着,这难道不是大恩大德?”
陈易嗤笑道,
“如果太华神女识相些,不仅任打任挨,还会主动配合,主动讨好,我不介意让她一直跟着,对吧,殷鸾皇。”
说完之后,陈易还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殷惟郢疼得咬牙切齿,羞窘得满脸通红,却只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又是十年真气入手。
“说起来,你個修太上忘情的,怎么这么记仇?”陈易随意问道。
殷惟郢听罢道:“我虽然修太上忘情之法,但不过小成,可一旦登堂入室,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臻至大成圆满,即便天塌地陷也不为所动。”
“答非所问,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记仇?为什么一点作弄羞辱就被牵动心绪?”
殷惟郢听到这样直白没礼数的问话,心里不满,却不敢表现,道:“金童玉女一旦上山之后,只有登堂入室之后才会允许下山历练,而在初修太上忘情法时,一遇变故,心绪便容易波动,试想一下,你往一条溪流中丢石子的涟漪大,还是往湖水里丢石子的涟漪大?”
陈易想了想,好像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太华山的金童玉女一旦上山之后,除非道法有成,否则绝不出山历练,而太华山内素来无风无波,几无变故。
搞半天,原来是温室里的花朵,玻璃造的大道。
“一遇变故,心绪便容易波动…也就是说心境会格外影响修炼?”
陈易意味深长地问道。
“若突遭横祸,心湖受创,境界也将一落千丈。”
殷惟郢如实回答之后,察觉到什么,发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陈易说完,转过身去,直直朝前方走去。
白衣女冠紧紧跟在身后,环视四周,自上古大禹治水之时到现在,已经多少千年了?涂山地宫数次出现于世,无数山上人趋之若鹜地涌入其中,却从未有人活着走出,呆在这里越久,殷惟郢便越是杌陧恐慌。
两册的方坑坟墓越来越多,那些活死人们皆是上古时代的显贵,他们见证过鲧因治水不利死于羽山,亦见证过大禹涂山会盟、诛杀巨人防风氏,甚至还可能见证过帝尧禅让于舜,帝舜又禅让于禹。
历史的厚重随着一个个坟中尸骨铺面而来,散落的青铜器留住了岁月的痕迹。
走过廊道,又一道青铜门,赫然出现,又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大鼎横隔在前。
身为山上人,知晓金文的殷惟郢走近大鼎,随后眉头皱得极紧。
“这上面的字是什么?”
陈易问道。
“磨损得很严重,而且这些金文都很复杂…比原来的都要复杂。”
殷惟郢说着,缓缓道:
“我感觉这一个个鼎,像是一重重封印,它背后究竟封印着什么?”
“涂山氏的遗骸,她的身体被封印在了地宫里不同的地方。”
陈易直接道。
殷惟郢转过头,错愕而不解地看他。
这人说得如此笃定,可世上…明明从未有人活着走出过涂山地宫……他又是凭什么如此肯定?
“怎么,在想我的事?”
那人笑问道。
殷惟郢回过神来,连忙收敛了神色,缓缓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看看金文吧。”
说着,女冠伸出手,指向了鼎上的铭文道:
“这个字,是一个‘日’字连着斧头,应该是最早的‘皇’字。”
“你怎么推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