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药膏落在手上,泛着丝丝缕缕的苦涩药香,她看着祝莪怀里的陈易,目光幽沉,默不作声地将药膏涂到那漆黑掌印之上。
素手柔荑,一国之母的指尖伴随药膏掠过掌印,安后面上无悲无喜,只是默默地敷上药膏,敷过一边后,她侧过眸,便看见陈易的脑袋倒在假货的温润里,一动不动。
她眸里掠起地宫时的画面,指尖似触电般轻颤。
那时,睡觉时,她紧紧从身后抱住他,而他也温顺地将后脑勺搁在那儿。
安后一时恍惚,兀然想杀了他,只因这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没有底线,有奶便是娘……
回过神来后,羞怒掠过心头,她攥住了手,攥得生疼,用痛觉来刺激自己。
“转过身来。”安后道。
她看见假货拖着陈易的身子倒了过来,而陈易宽阔的背部露在了面前,她心里一紧,眸里既怜又疼,慢慢把药膏抹在上面。
待药膏都抹好之后,陈易的情况似乎好转了一些,他喘了几口气,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无意识间,安后摩挲着他的伤处,指尖小心翼翼,像是怕弄疼了他,待她回过神来后,恨意又涌回了心间,随之而来的,便是羞怒。
安后缓缓站起,以嫌恶的眼神看了眼陈易,目光便落在了那假货的身上,嗓音生冷:
“姓祝名莪,看来你便是安南王妃。”
祝莪眯眼看了会安后,明白她是幕后主使,想置她们于死地,便回道:
“正是小女,十年一别,真是光阴似箭。”
“你还记得本宫?”
安后看着她眼下的样貌,答案显而易见。
祝莪不退不让道:“若不记得,怎么冒充娘娘?”
安后心头泛起火气,她不显怒容,曼声道:“本宫深居宫中,曾听说南疆女子都会学易容之术,只因相貌鄙陋,不好见人,不知这话真不真啊?”
“小女恰恰相反。”
“哦?”安后冷笑。
祝莪则笑吟吟地媚声道:“小女只会易容比自己丑的人。”
安后火气更盛,凤眸之中尽是愠色。
可临朝称制已久,她见惯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也养就了帝王家的喜怒不形于色,她转而笑道:
“美丑不过一时之谈,终究都要化作枯骨而去。只是本宫深居简出,倒不曾想堂堂安南王妃,竟还会偷人。”
这话俨然是在明骂祝莪不守妇道,是为卑贱之女,给安南王戴绿帽,丢尽祖宗的面。
可祝莪是何等性子,她又不是中原人,反而朝着趾高气扬的安后柔柔一笑,云淡风轻道:
“不只会偷人,还偷到宫里了呢……”
她拉长了语调,
“就在太后娘娘眼皮底下~”
话音落耳,安后浑身震了一下,蓦然体会到肺都气炸了是怎样的感觉。
“安南王妃,不要不知好歹,”她冷声道:“本宫现在让嬷嬷来掌毙伱又如何?”
祝莪笑弯了腰,山峦就堆到了陈易面上,像个垫到桌子上似的。
“毙呗、毙呗,王爷已经走了,你杀个王妃又能怎么样?”
说完之后,祝莪痴痴地搂着陈易,轻轻晃着:
“还能让你们就此决裂,你说,他会不会想杀了你给我陪葬?”
安后胸脯起伏,扫了陈易一眼,后者的面色都被山峦给遮住,想看都看不到,她下意识恼火地踢了陈易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