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贵妃福了一礼,眉眼间带着温润,
“陈千户,对么?”
自本愿功曹那里,她便打听到了陈易的来历,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那打杀了她纸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宫里安排她给的面首。
弄不清这女人的来历,陈易不知来者究竟善还是不善,手仍放在刀柄之上。
而这时,冬贵妃冷不丁道:
“你们是要去鬼城?”
“不错。”
“那你们知不知道,混沌要冲破封印了。”冬贵妃吐字缓慢,收起了几分温润,更多了几分严肃。
陈易盯着她,见她似乎知道些内情,便道:“详细说说。”
于是,冬贵妃便将赏善司与罚恶司的情况解释了一通,还将赏善司司长杜卫要血祭混沌之事着重说了一遍,可谓是痛陈其中厉害。
而听到李长老为赏善司暗中传递消息时,陈易才意识到,李长老如今在当双面间谍。
啧…这手段有点熟悉。
“若是混沌出世,鬼城必要大乱,相信陈千户想要的,也不是一个混乱的鬼城。”
冬贵妃的嗓音落在陈易耳内,顿顿水媚,似有迷音。
陈易淡淡回道:
“自然不想。”
冬贵妃莞尔一笑,轻声道:
“那么,陈千户是要贫尼来引路,去斩妖除魔了?”
“不。”
“不?”
冬贵妃面露错愕。
“你让我去我就去?”陈易则轻笑道:“我所图不急,可以不去,大不了先回阳间,等上几日待风波平息后再去鬼城。
是你急,我不急。”
陈易对这高丽女子的话不全信,不只是她来历不明,更因她没有交代她自己的目的和利益。
而且先前谛观那里交过手,如今再见,哪怕没有剑拔弩张,但也有提防警惕。
冬贵妃眯起了眸子,问道:
“那贫尼该如何说动陈施主合作?”
“简单,你得留下把柄在我这。”
“把柄?”冬贵妃面上噙着温润的笑,交代着说道:“贫尼向来没什么把柄,唯一有的,便是这把戒刀。”
“我不用。”陈易不想碰她身上的东西,万一其中藏着什么阴招可就完了。
“…那你想做什么?”
只见陈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以炁御物之下,送到了冬贵妃面前。
白玉瓷瓶悬空着,冬贵妃并没有急于接过,而是问道:
“这是什么?”
“玉春膏。”
短短三个字落下,冬贵妃脸色剧变,艳若桃李的容颜失去了几分血色。
陈易平静地说道:
“看来你听过它的名声。”
从她的反应上,陈易看出她要么出自宫里,要么就跟宗室有关。
话说这玉春膏,当时被自己得到以后,原本是准备留到床第之间,用来欺负小狐狸,或是惩罚大殷的。
“能否换个方式?…陈施主,贫尼是一介女子,”
冬贵妃压低了几分嗓音,
“贫尼还是位带发修行的比丘尼。”
陈易戏谑道:“巧了,我认识好多道姑,但就是不怎么认识尼姑。”
冬贵妃眼眸里掠起寒意,但很好地掩盖了下来。
陈易耐心等待。
冬贵妃既然听说过玉春膏的名头,便应当知道它的威力。
玉春膏可是连秦青洛都扛不住,哪怕那时秦青洛有伤在身,本就难以抵御药劲,可哪怕没有这些影响,这药的药劲之大,连硕人那般的体魄都支撑不住。
冬贵妃沉吟了许久,出声道:
“贫尼要怎么信你?”
“信不信都一样,反正你不用它,我就不会去。”
陈易顿了顿,补充道:
“玉春膏的药效虽说反复,但需要一两个时辰才会达到气血翻涌的极致。”
冬贵妃那双秋眸微敛,凝望着那玉春膏,似在思索。
半晌后,她轻笑道:
“好,我便用它。”
说着,冬贵妃接过玉春膏,正欲抹到脖颈、手腕一带。
陈易此刻像慢上一拍,悠悠道:“不是用,而是吃。”
冬贵妃眸光微凌,嫣然笑道:“谢过千户纠正。”
陈易微微颔首。
她继而道:
“想来陈施主手上应有解药。”
陈易没有回话,像是默认了,见此,冬贵妃倾倒瓷瓶,其中泊泊淌出乳白色的液体,她用嘴接住,一饮而尽。
这时,陈易勾起嘴角道:“你猜?”
冬贵妃脸色一僵。
她已经喝完了!
而刹那间,绣春刀已然出鞘,陈易的身影掠至面前,抓住了冬贵妃握住瓷瓶的纤纤玉指。
刀锋压了过去。
那食指之上,冒出了点点鲜血,这女人连伤口都晶莹剔透。
“不是纸人,是本尊。”冬贵妃缓缓说着,极其有礼道:“贫尼怎敢以纸人招待千户?”
陈易微微颔首,松开了她的手腕。
接着,只有陈易看得见的角度,冬贵妃小舌露了半截,舔舐了下玉指上的伤口,
她似在挑逗,又像无意为之,注意到陈易的眼神后,反而瞪大水灵灵的眼眸,腾起一抹羞涩,侧过了脸。
高丽女婉媚善事人,至则多夺宠。
女冠不知陈易和冬贵妃在做什么,只见他们面对面站上了好一会。
没来由地,殷惟郢心里微微酸涩,哪怕他们没做什么,但光就那样面对面站着,她就不是滋味。
觉察之后,她只道自己入戏太深,这假装来的喜欢差点把自己都骗了。
而哪怕如此宽慰,可她仍然不怎么好受,脸颊转了过去,不看了。
她不知道,陈易心里暗道了一句:
“不如殷惟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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