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景公三年,即公元前五九七年,春,楚庄王率军包围郑国国都,未能攻克,退兵。
楚庄王再次进军,历三月,攻克郑国国都,郑襄公肉袒牵羊,迎接楚庄王。
楚庄王感念郑襄公之诚,退兵三十里,与郑国讲和。
夏,六月,晋军救援郑国。
荀林父担任中军将,先縠担任中军佐;士会担任上军将,郤克担任上军佐;赵朔担任下军将,栾书担任下军佐。赵括、赵婴齐担任中军大夫,巩朔、韩穿担任上军大夫,荀首、赵同担任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
晋军到达黄河,听闻郑国已与楚国讲和,荀林父便准备回国,表示,没有能够救援郑国,却使民众劳累,这又有什么用呢?等到楚国人回去,再出兵攻打郑国,也不算来不及。
士会认同荀林父的说法,表示,很好。我听说用兵之道,观察敌人的疏忽之处,然后再发动进攻。德行、刑罚、政令、事务、典则、礼仪不违背常理,这是无法抵挡的,不能侵犯这样的国家。
楚国的军队讨伐郑国,怨恨他怀有二心,哀叹他的卑下。由于背叛而讨伐它,由于顺服而赦免它,德行、刑罚就都完成了。讨伐背叛,这是对背判者的刑罚;安抚顺服,这是对顺服者的德行。这二者树立起来了。去年进入陈国,今年进入郑国,民众没有劳累,国君没有被怨恨,表示政令已经有常法了。列荆尸之阵而发动进攻,商贩、农民、工匠、店主都不荒废时令废弃经营步兵撤兵团结和睦,事务就互不相犯。蒍敖担任令尹,选择楚国实行好的法典;军队出行,右军跟随中军的车辕,左军搜寻粮草,前军以茅旌开路,探查情况,中军权衡谋划,后军用精兵殿后。各级军官按照象征自己的旌旗的指示而行动,军事政务不必等待命令而自己完备,这就是能够运用典则了。他们的国君任用人才,同姓之中的选择亲近的,外姓之中选择世代旧臣。举荐选拔不遗漏有德行的人,赏赐不遗漏有功劳的人。对老人有加恩,军队出征有赏赐。君子小人,各有规定的衣服色彩,对尊贵的有一定的礼节以示尊重。对低贱的有一定的等阶以示威信。这就是礼仪没有违背。
德行确立、刑罚施行、政事成就、事务合时、典则执行、礼节顺常,怎么可以抵达楚国呢?
看到可能就前进,看到困难就后退,这是治军的上好之法。兼并衰落、进攻昏庸,这是用兵的上好之选。您姑且整顿军队,筹划武备吧。还有弱小且昏庸的国家,为什么要选择进攻楚国呢?仲虺(奚仲之后,薛国国君,曾辅佐成汤灭夏)说过,‘取乱侮亡(占取动乱之国,威凌将要灭亡的国家)’这就是说的兼并衰落。《诗》中的《汋》篇说,‘於铄王师,遵养时晦(王师特别神气,率领他们占取昏庸的国家)’这说的就是进攻昏庸。其中《武》篇又说,‘无竞惟烈(他的事业无比强大)’安抚衰落进攻昏庸以致力于功业所在,这是可以的。
中军佐先縠却对撤兵一事有不同的意见,他表示,不可以。晋国之所以能成就霸业,就是因为军队勇敢,臣下尽力。现在失去了诸侯,不能说是尽力;听到敌人强大就不敢金刚,不能说是勇敢。如果因为我们而失去了诸侯霸主的地位,还不如死去。况且整顿军队出征,听到敌人强大就不敢迎战,这算不上是大丈夫。被任命为军队的统率,却不是以大丈夫告终,这只有诸位能够办到,我是不能办到。
于是,先縠便带领着中军佐所属的军队渡过了黄河。
荀首表示,这部分军队危险了。《周易》上有这样的卦象,从师卦(上坤下坎)变成临卦(上坤下兑),爻辞说,‘师出以律,否臧,凶(出兵用法令治理,否臧,凶)’实施顺利且成功就是‘臧’,否则就是‘否’,从代表众多的坎变为代表柔弱的兑,流水壅塞淤积而成为沼泽,有律令指挥三军如同指挥自己一样,所以这叫做律令。执行不顺利,律令穷尽却无用。从充满到用尽,阻塞且不平整,所以就成为凶象。不能流动就叫做临,有统帅却不听从命令,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临’吗?说的就是这个。如果真得和敌人交战,结果必然会失败,先縠会是罪魁祸首,虽然能够免于战死而回国,也必定会有大的灾祸
韩厥对荀林父说,士縠率领一部军队如果失陷了,您的过错就大了。您作为元帅。军队不服从命令,那么这是谁的过错呢?失去属国,丢掉军队,作为罪过已经太重了,不如干脆进军。如果作战胜利不了,失败的恶果可以大家分担。与其一个承担罪责,六个人一起担当,不是还好一点吗?
因此,剩下的晋国军队也都渡过了黄河。
楚庄王北上,楚国的军队驻扎在郔地(郑地,今河南郑州北),原本打算饮马黄河后便撤兵回国。
听闻晋军渡过黄河的消息,楚庄王本不愿意与晋国交战,可他的宠臣伍参劝说他与晋军交战。
楚庄王听从了他的建议,让军队驻扎在管地(郑地,今河南郑州)以等待晋军。
晋景公三年,即公元前五九七年,春,楚庄王率军包围郑国国都,未能攻克,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