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听一阵脚步,一朴素打扮的男子行入黑水楼。那车夫定睛一看,诧异道:“林兄?”林尘道:“嘉兄!”此人正是嘉秃子。
他说道:“林兄,我们又见面了。”林尘说道:“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嘉秃子说道:“唉,想我嘉秃子,本也有叱咤风云时。如今…怕是当一辈子车夫。”林尘说道:“车夫?”嘉秃子说道:“自然。玉城繁茂至极,但我这等死徒,只能从事最脏、最累活计,却永无出头之日。便说我罢,我每日需拉车十个时辰,一天一枚赤龙币酬劳。除去吃穿用度,能省下半枚左右。但用做还债,便需…一百九十七年,才可还完。我这辈子,也就这般了。还需受人如麻,遭人殴打,不受待见,真…真可谓低贱如泥。”
林尘并无怜悯,心想:“你这是罪有应得,杀人越货,坏事做尽,有此下场,实属正常。我才属无妄之灾。可怜,可叹。”又想:“此人早我几步出来。或知晓更多,我且再问问。”
林尘说道:“难道不能涨酬么?”嘉秃子说道:“涨酬自涨酬,但利息也随之增长。总之,我等戴上‘死徒锁’,任你此前多大能耐,也终无出头之日。”他低头一看,见林尘手腕处也有“死徒锁”,嘿嘿一笑,说道:“林兄,你也戴上啦。我瞧你年轻,长得俊秀,到头来却落得和我一般下场。”
林尘听出话中幸灾乐祸之意,却不计较,心想:“无论处境如此困难,唯自强不息,才有破局之机。此人从我身上寻找安慰,用心不良,品性低劣是其一。自甘堕落,永世为奴,是其二,我何必与他置气。”笑道:“是啊,世事弄人。”
嘉秃子说道:“倒也有一二转机。我等若被某些富家翁瞧上。弄回家里,当个家奴、仆从等。虽说已久低贱,人人皆可打骂。但总归…总归日日拉车、扫地、采矿……等活计强上许多。”
林尘说道:“嘉兄来此处是…”嘉秃子说道:“我瞧你身上有水,想是刚从水牢出来。我便与你说罢,这黑水楼是安排‘死徒’工务之处。我运气好,送我来的大人瞧我可怜,为我选了‘车牌’,便是叫我去拉车。这一活计累自是累极。但有一好处,便是受人唾骂也好,遭人鄙夷也罢。总有些人,会给些许赏钱。有时运气不错,打赏甚至高过数日酬钱。我入玉城,自知是再无出去之机了。这些酬钱还债,那自是白费。不如用来打点关系,讨好黑水楼的吏员。如此一着,将来或有转工之机。日后有大家大名购买奴仆,我也能先一步露面,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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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想来,这倒无可厚非。嘉秃子说道:“你是来选工牌的罢,我且瞧瞧,你这是甚工牌。”林尘递给工牌。嘉秃子端详片刻,忽面色大变,急忙将工牌还回,忙道:“我不认得你,我不认得你。我与你并无关系。”连滚带爬,便已经走了。
林尘欲言又止,心想:“那兰花姑娘说,我这工牌与曲艺、医术相关。他何至如此害怕?可惜他跑得太快,我没机会问询。”又等片刻,一黑衣小吏朝他走来。
林尘递过工牌。小吏上下一打量,啧啧一声,说道:“跟我来罢。”走在前头。林尘满腹疑团,全不知是何处境,为何嘉秃子、小吏眼神怪异。这显然并非寻常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