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朝缓缓道:“长宁,军中不可一日无帅,这不假,可是你要明白,这个帅究竟指的是谁。”
“陛下亲自带着人去找薛子期,于公,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稳定陵豫关的军心,只要军心不动,即使完颜靖诡计多端,陵豫关也没有那么容易丢,而于私,也是陛下自己的义气。这事儿他做的的确莽撞些,但大体来说没毛病。他要真的跟完颜靖一样,那我又何必坐在这里考虑如何去帮他,是嫌弃日子过得太痛快,等着来日给我自己添堵么。”
“公子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没有想到陛下这次竟然如此够意思。所有人都说天家无情,可是我却觉得,倘若真的是那样无情,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皇位上也挺没劲的。”
“现在我倒是能理解老襄王,外人瞧着他是子孙满堂,位高权重,可是大家都在为了那个位置争来争去,根本没几个人是真正关心他的,一个王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位呢,但我在陛下身上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
谢长宁笑了笑,随即又不由得犯了愁:“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想不到办法帮他啊。总不能让元琢去吧,别说他现在需要保护皇后娘娘走不开,就算他真的能去,完颜靖若如此狡诈,元琢那么磊落的一个人,也未必应付得来。”
谢今朝道:“长宁,我听说,道玄法师精神最近好了不少?”
道玄是沈漓的法号。
沈漓本来就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可能真是父子天性,自从谢长宁回来,对方精神竟然一日好过一日,也无需再日日喝药了,如今沈漓已经从清静寺之中搬了出来。并没回襄王府,另外买了个清幽雅致的院子住着,方便传授谢长宁武艺兵法。
虽然谢长宁的确是已经过了最佳习武年龄,但沈漓半点儿也不懈怠,简直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浑身的本事都倾囊相授。别的什么事都好商量,唯独偷懒绝不轻饶。这个严父加严师,把基本没正经学过武的谢长宁折腾的苦不堪言,身上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大伤小伤没断过。
不过谢长宁也是真能挺。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不但没有一句抱怨之语,成效也远远超过沈漓本来对他的预期,把老襄王沈砾高兴的合不拢嘴,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一下年轻了二十岁,每天谢今朝和温如松商量着处理国事的时候,他就提着个打王锏在旁边坐着,谁若敢无事生非,二话不说上去就拍,一来二去把一众沈氏王亲都磨的没脾气了。
谢今朝此言一出,谢长宁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即皱眉道:“公子,父亲毕竟已经快十年没再上过战场了,即使如今精神比当初好了些,可是……”
说到这里,他微微垂眸,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自从跟了谢今朝之后,他从来都不会违背对方的意思。
谢今朝看着他:“长宁,你有话尽管说,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不是在通知你。”
过了一会儿,谢长宁忽然起身,向着谢今朝跪下了。
谢长宁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