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赫陛下,城破了。”
站在高台上的易卜拉欣将视线从远处的战场移开,看向底下刚刚赶来的传令官,此刻远处仅零星传来枪炮声,他所能见的都是披坚执锐的勇士们已经瓦解城墙守军的一切抵抗,毫无顾忌地深入城内。
易卜拉欣见状结束观战,和一众陪同的高级军官、侍卫返回行营大帐中安排接下来最重要的善后工作——收集和分配战利品。
艾哈迈德的表现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科尼亚的守军没能在萨法维军的强大攻势下坚持一周,仅付出一些弹药消耗和轻微伤亡就让这里变为任由征服者处置的战利品。
攻入城中的步兵紧紧咬着溃兵追至城中堡垒,死死看住此处的所有出入口,将残余守军的突围尝试全部打退。绝望之中的艾哈迈德只得选择投降,守军最后的抵抗据点被随即拔除。
一得知父兄投降,穆拉德当即从营内赶来觐见,当着在场显贵的面恳切道:“尊敬的大苏菲,以至仁至慈的真主的名义,臣卑微地请求您能够保全我父艾哈迈德的人身安全,他并未行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这是我为人子的义务,还请您体谅。”
“反对我就是罪过,不过我本来就没打算处死他,你多虑了。既然你如此关切他的安危处境,那就让你们先见上一见吧,这就算是代我提前问候他。可以多劝劝他,不要想不开,丢失仅存在于幻想中的权位并不代表生命的终结,皈依正道,收获精神上的满足更符合人的天性。”万王之王屏退穆拉德道。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收留和俘获的奥斯曼皇室成员,易卜拉欣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要顺从臣服、愿意合作,那么融入萨法维的统治并非不可能。恰好艾哈迈德就并非是坚决反抗的死硬分子,还有一个提前投靠的儿子领路,只要投降后不作死就不会是阶下囚。若非科尼亚的抵抗,恐怕他就要怀疑一下穆拉德是不是被提前指使来试探的。
不过艾哈迈德上不去、下不来,日后地位大概就卡在闲散人员这了,易卜拉欣还是更倾向于任用穆拉德。
“谢陛下圣恩,您的圣意臣一定会转达到位。”穆拉德感激道,因拿不准面前这个残暴征服者心思而悬起的心可算是能放下来。此时被亲情驱使的他并未摒弃父子之情,已经一无所有的二人之间已经没什么好争的了,都是大苏菲易卜拉欣的座上宾和猎犬。
在门帘外等候的侍卫此刻入帐汇报,经过一番折腾,科尼亚如同开塞利那般被榨出不少油水,和战利品一同走出城中的还有和主君投降的奥斯曼士兵,这些人该如何处理就要详细请示万王之王了。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降兵历经残酷的战斗和逃亡后还能粗略统计出有数千人之多,他们装备较为齐全,完全不似硬凑出来的炮灰,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卒。
“诸卿认为该如何处理这些降卒?”易卜拉欣转而向在场的将领咨询意见。
军需官先回答道:“虽然这几千人每周要吃的米粮不少,可臣认为当然是让他们卸下刀剑,为我军做牛做马好。当下我军粮草充足,后方军需转运通畅,还可就地筹粮,直接都杀掉太浪费了,辎重营的随军杂役越多越好,免得战士们要将精力用于与战斗无关的事务上。待回国就可以将剩余的幸存者进行安置或是卖到奴隶市场去。”
伊斯迈尔、努尔·阿里、高拉贝里和诸汗王等人意见不一,处理方式无非是杀死、收编或是奴役。出于对其战力和忠诚的不信任,建议将其贬为军营奴隶干杂活是最多的。在此基础上,米尔扎希望能让这些俘虏全部皈依什叶派信仰,战俘中大多是本地土库曼人,阿列维主义在安纳托利亚颇为流行,让他们发誓追随阿里一脉,服从隐遁伊玛目的代理人想必并非难事。
经过商讨,易卜拉欣发出处理降军的指示:“将他们分批带至科尼亚最大的清真寺中,要求所有人当场背弃歪理邪说,追随阿里和隐遁伊玛目。不从者全部分为一组,待筛选完毕后就让新附者将其集体处决,就可以编为沙赫库鲁统领的加齐了。”
这样一来,仅在后方节点维持占领的非正规军就有力量负责进攻任务了,如今艾哈迈德虽降,可阿马西亚才是他经营已久的根据地,家眷等都尚未转移至科尼亚,收取这部分战利品的任务正好可以让民兵来负责。
大军主力则要沿着当初义军东撤的道路进军屈塔希亚,到那里就离布尔萨不远了。尚不知晓科斯坦丁尼耶发生什么的易卜拉欣认为这里会是奥斯曼大军在小亚细亚的集结地,相比之下,安卡拉这个枢纽在这个战局中没那么重要了,萨法维军已经疏通开塞利至科尼亚的道路,有一条通畅的后勤线和退路,奥斯曼军则尚未开始集结,渡海迎敌更是遥遥无期。
同时他还要处理马尼萨的科尔库特,他曾逃亡埃及的精力一度让易卜拉欣怀疑马穆鲁克就是他的后台,只是坎苏·高里目前“提供除帮助外的一切支持”的消极态度让他确信这位皇子尚未得到任何外力的支援。
易卜拉欣此时写信打算联系科尔库特,说明双方的共同利益和共同敌人,希望对方能够前去屈塔希亚与萨法维军会和,加入到反对他的旗下。
至于对方听不听,那就不管了,如果他有自信独自顶住高门的进攻,那就祝他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