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法维军兵不血刃地入主了曾经的也门王都塔伊兹。此处同样受席卷全地区的灾荒冲击而萧条,原先统治这里的埃米尔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放任市民和难民持续发动“小麦暴乱”对执政者无法解决食物短缺的当下境况表示抗议。
当埃米尔得到也门总督要揽下烂摊子的消息时,解脱带来的轻松从心中升腾,只是此解脱非彼解脱,萨法维人并未按他的想象行事。
然而在他启程离开城市、前去亚丁后,塔伊兹在事实上就权力真空了,权威的缺失促使着各社区的毛拉分割着城墙内的空间,为争夺有限的资源领导人们相互争斗。
作为少数群体的也门犹太人最先被清除出局,有不少人被私刑处死,幸存者则被赶出城市,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是拉比还真的给同胞找到了新出路——南迁的难民遇上了正在北进的萨法维军。
以利亚被带至凯霍巴德面前,低声下气道:“尊敬的阁下,我们现在不过是一群难民,失去了所有的财产和家人,除了生命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们从哪里来,怎么沦落到这个样子的?”凯霍巴德通过也门翻译向拉比问话道。
“回军爷的话,我们都是世代居住在塔伊兹的穷犹太人,先祖可以追溯到穆圣出世以前,在城里做金银手工艺、货币兑换、酿酒之类的勾当……”以利亚稍稍组织语言,介绍塔伊兹城的基础信息和现状,以最大化他们对征服者的价值:“因为粮荒,所有人都疯了,偏偏统治这里的埃米尔懦弱地抛下领地逃跑,局势愈发失控,我们被迫抛弃财产、逃出家乡,听说南方沿海的亚丁有粮吃,局势安稳,便想向南逃……诶?各位军爷是从亚丁来的吧。”
凯霍巴德审视着面前的犹太拉比,总觉得对方好像别有用心,但还是无所谓道:“伊朗沙赫的正义之师要将秩序带回到整个也门,遇上我,你们就不必到亚丁逃荒去了。带我去你们的城市,帮我征服他们。”
如愿以偿的以利亚大喜过望,待回到难民之中,他立马引用巴比伦之囚的典故向迷茫的众人说明情况:“天父雅威庇佑!受膏者居鲁士的后代又来解放我们了!”
一时间,幸存者都下跪谢主庇佑,然后风风火火地将萨法维军带到塔伊兹,并积极地表示要为凯霍巴德填壕攻城。
然而没人组织守城,市民们都眼睁睁地看着外来者掌控这里,任由他们鱼肉。或者说在秩序缺失的当下,让一个强有力的境外势力接管这个烂摊子应该似乎也算不错的选择。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伊朗人会不会听信谗言,放纵带路的犹太人肆意打击其他社区。
负责接管这座城市的谢赫当即接管本地民政,利用总督提供的支持开始稳定秩序、分发救济、恢复生产。随着难民都被押去周边修复水利,亦或是清洁维护污水沟等基础设施,城中的戾气随拥挤、脏乱和必需品短缺一同消散了。
部族武装也取代了原先的民兵组织,谢赫先收编本地的佣兵,又强制解散了本地民兵并收缴甲胄。市民们警惕而又惊恐地注视着从穷乡僻壤来的“羊倌”把守着城门、驻守着城堡、并成群结队地在大街上游荡处理突发事件以反复宣示着新主子的统治权。
不出所料,外来者与本地人产生了些小摩擦,相较于留在城外扎营的伊朗人,入城的南也门人军纪不算好,本色出演山匪,直到抢饱了才停手。
对于南也门士兵不经长官许可地搜刮战利品这一行为,凯霍巴德皱了皱眉头,“多管闲事”地向谢赫建议道:“我建议还是得好好约束和操练你的人马,让所有人都仇恨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好巧不巧,就在凯霍巴德打算提兵继续北上至扎马尔之时,斥候传来消息,称在塔伊兹西边出现身份未知的队伍正于数处山间谷地扎营,看似并非友军。
“再探再报。”凯霍巴德没听说上级有派遣别的友军帮忙策应他的行动,而亲伊朗的南也门部族武装则会通过旗帜等各种手段便于区别。在继续行军之前,他需要排除这一隐患,若是效忠伊玛目的部队已经攻到这了,那北上岂不是主动地将退路让给敌军切断?
费了番功夫,斥候得以带着军情返回,他们成功抓到几个舌头进行审讯,大致搞清楚了他们的来历:“将军,根据异端所述,他们自称来自沿海低地,且不尊重伪伊玛目的权威,先前还尝试攻打过摩卡,但没能得逞。”
至于有多少人这个问题,俘虏实在是说不出来,其实哪怕是带队的谢赫都只知道个大概人数,具体数字他们没那个心思去数。
斥候通过目测的营火和帐篷数目进行估算,来袭的也门人其实并不多。缺乏统一指挥和共同目标的提哈马也门部族本就是散兵游勇,在摩卡城外散伙后就是一个个无头苍蝇,也不管开罗的金主要让他们干啥了,直接化身蝗虫四散抢掠就是目前唯一的目标。
原本如临大敌的凯霍巴德一下松了口气,追剿马匪的任务正好可以交给辅助部队来做,免得他们在城里继续祸害百姓。
从南也门军中点出千余骑,再配备一批“小黄蜂”作为火力支援,他们随着领路的斥候向敌营奔驰而去。劫掠者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袭击,被迫抛下战利品西撤远离塔伊兹。
凯霍巴德欣慰地看着也门友军都忙着去割马匪的人头,而非无所事事地滋扰着城墙内及周边乡村的“牧群”。趁着部队休整的时间,他将战报发回至亚丁,让在后方遥控全局的总督能够及时了解最新态势。
尚不知晓有更多也门和贝都因部族加入战局的总督继续推进原定计划的实行,凯霍巴德被南也门各部族的谢赫们簇拥着北上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