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昆莫城后。
一行人并未再如之前那般匆匆赶路,而是稍稍放缓了行程。
古城背靠天山。
即便是寒冬腊月,但景色难得不错。
而且,恰逢藏族的酥油花灯节,城内凡是藏人,一个个就像过年一样,身穿锦衣,提着花灯四处游街。
晚上尤其热闹。
打油茶,喝马奶酒,漫天花灯璀璨如星。
只要说一声扎西德勒或者达扎卓玛,就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酥油茶,或是和他们一起围火跳舞,吃肉饮酒。
错过了年关的一帮年轻人。
突然在异地他乡,见到如此喜庆的节日,本就爱凑热闹的他们,哪里会错过,几天下来,藏族话都学会了不少。
陈玉楼对此并无意见。
倒斗行,本来做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悬刀于颈的营生,这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满载而归的。
歇息歇息也不算什么。
只要不去触碰人家的信仰或者禁忌就好。
趁着休息的功夫。
他倒是没歇着。
带着同样不喜热闹的昆仑,两人这些天几乎走遍了昆莫城周围,登天山、赏湖景,兴致来了还会带上一根鱼竿,到蒲类海里抛几竿。
钓上来的冷水鱼。
就在湖滩边挖口火塘烤上。
不用多少调料。
只需撒点盐巴。
味道就能鲜得让人留恋不已。
至于其他时间,昆仑借着天山湖水修行,他则是一心沉浸在符箓之道上,不得不说,沉心静气下来,进展就是快速。
之前一直不得入门。
但这短短两天,他明显已经初窥门径。
这东西只要入门,往后的路就要好走许多。
刻印、录符,灵气流转,便能自行而起。
转眼间。
第三天头上。
酥油花灯节进入尾声。
他们与收起了心,驼队换成车马,沿着天下脚下直奔河西而去。
往常这个年节。
除却深入西域之地收取皮子的行商,走丝绸古路去中亚的驼队并不多,但他们这一路上,来来往往不知见了多少拨。
花玛拐等人心里疑惑。
不过也没多想。
只当是乱世里头,活命艰难,就是路途艰苦,也好过没有生意可做。
但从昆仑山折返的陈玉楼一行人,却是心里有数。
毕竟,当日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
又从那些行商口中,打听了具体情况,自然见怪不怪。
一直到那道黑山山脉出现在视线中。
队伍气氛明显躁动起来。
当日,被那帮孙子逼得只能借道磨子沟,这事他们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再加上,在山上时他们就没少听说土司城一事。
快意恩仇、仇不过夜。
这才是江湖人所为。
如今,万事皆备,就只差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了。
一帮在西域为非作歹的沙匪。
也就敢欺负欺负过往的贩夫走卒。
“掌柜的,前边就是星星峡。”
“要不要?”
眼看视线中的黑山山脉愈发清晰,花玛拐勒马停下,一直到后方的陈玉楼诸人追上来,这才压低声音道。
手里还不忘隐晦的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什么时候杀性这么大了?”
见状,陈玉楼一把握住玉符,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往日的拐子,出门在外,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能用钱开路,最好就不要冲突。
更是少用常胜山的名头,以势压人。
今天看他这架式。
不给那帮孙子全宰了,都不足以泄愤。
“不是杀性。”
“掌柜的,实在那帮人太不是东西,这盗亦有道,江湖人就得守江湖规矩,这算怎么回事?”
“何况,我常胜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就是我能忍,手底下弟兄们也咽不下这口气!”
见他说的如此认真。
陈玉楼哪里还好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耸了耸肩,“告诉兄弟们,尽管放开手杀,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
花玛拐啊了一声,似乎都没想到掌柜的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啊什么,多大点事,今夜还要赶到嘉峪关。”
“放手速通,别耽误了行程。”
挥了挥手,陈玉楼淡淡笑道。
得到授命,花玛拐脸上的笑都要压制不住,“掌柜的,您就看好了。”
说话间。
他一扯缰绳,身下那匹赤马双蹄抬起,发出一阵高昂如金石般的嘶鸣,纵马奔至队伍最前方。
简单言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