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闪烁,皓月当空,转眼已是夜幕降临。
云雾淡薄,袅袅飘荡,一望无际的海洋,相比于白昼,少了份飘渺壮阔,多了份幽深冷清。
而今晚,更是风平浪静到异于寻常的诡异。看似死寂无波的水面,实则逆流浩荡,暗潮汹涌!
自夏欣一语震退海内诸神后,经过半日时间演变,灵地神体现身念屿海的消息便如狂风暴雨般蔓延而出。
引得海内各族强者高度重视,有甚者先不论真假,将所传区域列为永世禁区,且立下神明法旨,任何人不得擅闯,违抗者格杀勿论!
如今,灵地神体还活着的事实早已遍传天下,不说举世皆知,至少在这灵地中,但凡稍微有些道行的修士都深明其中。
而念屿海内的诸神,当日基本都曾以神通映照道景,见识了灵地神体相隔无尽星空,剑斩三神道画面,回想起来,依旧惊骇至极。
令他们没料到的是,灵地神体竟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并且出现在念屿海中。
虽然不清楚她究竟要做什么,但这件事的影响太过于深远,一旦谁不长眼,前去惊扰出了问题,后果将不堪设想!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诸神唯有从根源上去遏制,否则,莫说神明,神王也不敢承接她的怒火啊。
“时隔四个多月,她终究是回来了。”
“你确定是她吗?”
“不会有错,那种令神明颤栗的声音,永世难忘。”
“一个神话级别的人物,当真是天下皆惧,也不知她来这念屿海,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当年有人参与过对她的谋算,现在要开始清算了吗?”
“不管她要做什么,总之与我们无关,只要不去招惹,自可相安无事,否则,必将气运断绝,根基尽崩!”
……
幽深无际的念屿海中,各方神明在低语,极个别徘徊于某个区域边缘,极目远眺,看不出个所以然。
彩光绚烂,雷声滚滚,无极太虚上空的九色劫云,从未停歇,一道又一道彩色天雷如瀑布般相继落下,威压骇人,震动乾坤,似是不绝灭渡劫者,誓不罢休!
至于斩道台,始终都是雷霆如海,法则流转,一只天意巨掌压盖在上方,非但不见威能衰退,反倒愈演愈烈。
而身处其中的萧阳,自被天剑贯穿,镇压在斩道台上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使得众人担心重重,忧虑不已。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萧阳正历经着怎样残酷的蜕变,从他放弃所有抵抗,被天剑将其贯穿的瞬间,灭道劫雷与大道法则便侵蚀了隶属于他自身的一切。
若非九颗神丹关键时刻保住他形神本源不灭,在天意巨掌将他镇压在斩道台上的那一刻,可能便已经身死道消。
此刻,无尽的劫雷与法则在萧阳体内肆虐,血肉,骨骼,经脉,脏腑,唯一道门,生命大界,形神道果,第二道果,等,人体所存在的种种根本都在被一点点磨灭,然后又在九颗神丹与诸多生命宝丹的辅佐下一点点再生。
破败新生,反反复复,仿佛再次历经着玄黄炼体时的痛苦,无休无止的绝望,让萧阳趋近于生不如死,神智崩溃的极限,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怕一旦松懈会功亏一篑,强忍着自身寸寸崩碎湮灭的痛苦,固守心神意志,运转法道,镇守本源,借助神丹药力在破灭的瞬间及时恢复过来。
他不怕死,也不是怕失败,而是怕自己死了,会让坚守在外面的人失望,怕自己失败了,再也回不去,他怕不能为死去的亲故报仇,怕无法为覆灭的家国雪耻,怕那些数之不尽的亡魂得不到安息,更怕再也见不到那些心心念念的人,以及那个深入骨髓,永世难忘的女子。
而在这种形神崩碎,大道破灭,永恒不休的生死锤炼中,萧阳的气息也开始逐步强盛了起来。
但随着九颗神丹与生命宝丹被破败的形神疯狂吸收炼化,所剩的精华法则也在快速消逝,行将耗损殆尽。
“这场天劫的凶险程度远超以往,如此下去,恐怕还未等我劫过功成,丹药的精粹便会率先消耗完,到时麻烦就大了。”萧阳心神自语,感应着自身所有情况,预测到了最坏的局面,但转瞬间,他便坚定的否则了可能的失败,“不!以往哪次渡劫不是九死一生,数不尽的生死,再苦再难我都能挺过来,纵然这场劫再艰难又如何?依旧不会有所改变!绝境新生,破灭升华,我的道始终如一,一往无前,有什么能阻?!即便没有神丹助益,我照样能极尽功成,绝世超脱!!”
“咚!”
滚滚炸雷之中,绽放出璀璨霞光,破碎的形神再度重塑,这次萧阳一鼓作气,吞噬炼化了体内弥留的全部丹药精粹,断绝自己所有退路,唯如此,方可竭尽一切的拼死一搏!
果不其然,当失去丹药辅佐之后,再次被撕碎的形神再也无法短时间内快速复原,无穷无尽的灭道神雷与大道法则如潮水般冲进萧阳体内,击穿其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瓦解其道门命界,大道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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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萧阳极力护住心神意志,大道本源,让自身精气滋养着寸寸血肉,此刻,他或许连人体轮廓都无法继续保持,当场就会炸成一团血雾,直到元神消散,本源寂灭,彻底走向生命的终点。
主要是这大道天雷与法则太过于恐怖,外加那天穹之上的九色劫云,落下的天雷一次比一次可怕,在这个领域,纵然是一位神体来了都得瞬间身崩神灭。
渐渐地,萧阳感觉自己的心神意识开始不受控制的溃灭了,他的气息越发虚弱,整具身躯变得残缺,体内的鲜血仿佛都已干涸,遍布于身上的裂痕中,难以再流出哪怕一滴血。
夏欣静静地看着一切,紧攥的右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斩道台上极致的凄惨与痛苦,令她心如刀绞,几次想要催动那根白玉发簪,为萧阳减缓这种折磨。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这是对方的劫,只能由对方自己去渡,除此之外,谁都无法干涉,否则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随着时间的推演,弥漫于萧阳体表的神光与符文黯淡下去,生命本源将要枯竭,心神意识开始破灭,似是死期已至,黑暗与冰冷之中,听不见,看不见,无尽的死寂与虚无,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直到某一刻,当一切好似就此落幕,一切开始消亡殆尽之时,黑暗的死寂中,原本散去的心神意识仿佛带着一种执念重新开始了凝聚。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