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义(上)

Nichole依然老老实实,说:“好像他正在研究叔本华。他必须要写一篇关于'一切享乐和幸福都是消极的,只有痛苦才是积极的'这个观点的来龙去脉,然后驳斥他。”

Lawrence一愣,下意识地重复道:“驳斥他?”

Nichole略带诧异地说:“不驳斥他难道还附和他吗?叔本华太反人性了,我个人特别不喜欢他,尤其是他说:时间总会证明你所做的一切意义何在。我觉得只要在时间里,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Lawrence先生又下意识地重复道:“毫无意义?为什么?”她是个尼姑吗?

Nichole说:“既然没有什么逃得过时间的审判,按照他的说法,终将成无,那么所谓的意义也同样如此。”

Lawrence不认可:“无论你做什么,其意义不在时间审判的结果,而在于你做了此事本身。存在过、流传过,并且代代积累,体现了时间的价值,就有意义。”

Nichole说:“我做了某事,结果也许和别人无关,但一定会和我相关。既然我之所为是本我的存在一部分,对世界的客体性来说,一切实在的根源,在于我们的内心,因此我可以强行结论:你的所作所为对客体世界来说并无意义。”

有点绕,但Nichole似乎用叔本华自己的话驳倒了他自己。

Lawrence避开继续正面与Nichole的冲突——和一知半解的、从来没有“成就”过什么、因此对“时间意义”无感的小姑娘争论的确有失身份。叔本华虽然不是什么不能碰的学问大家,但她喜欢不喜欢对叔本华本人来说的确没有意义,用叔本华驳倒叔本华只是在玩文字游戏——那就玩玩吧!他和蔼地说,“我最喜欢叔本华的那句:人,要么庸俗,要么孤独。你觉得呢?”

Nichole说:“世上总有超凡脱俗者,不与普通人的情感相通。用孤独一词形容脱俗者,本身使用的就是世俗的眼光和平庸的标准。我觉得叔本华最大的问题是他视自己为天才智者,但其实能力远达不到自己的野心,他总是隔靴搔痒,自相矛盾且说不到点子上。”

Lawrence张开嘴巴,又合上,旁边的飞行员替他打了个哈欠。Lawrence律师尖刻地说:“证明你这个结论!”这也太狂妄、激进了吧?你读过几本书?敢批判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