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籽(上)

瞌睡虫振翅,终于尾随着拓跋捷飞出泥土,见到了阳光,忽然头晕目眩,一头栽倒。

这里阴风凄凄,鬼哭阵阵,鸟类妖王尸骸堆积如山。拓跋捷缓缓地走着,带起羽毛漫天飞舞。低头看看,血肉浸透了泥土;侧耳听听,百里方圆无一活物。

拓跋捷弯腰拾起一只鸟腿,狠狠地一口咬下,坚硬的妖王之躯在他牙口之中不堪一击。

瞌睡虫大喜,差点也习惯性地找个尸体咬上去,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些大补的美食毫无胃口,甚至有点反感。

瞌睡虫无声无息地飞上山,这里花繁叶茂,果肉肥美,才是适合他的饕餮盛宴,于是他大快朵颐。

直到营养缺乏的骷髅拓跋和吃了太多水果而浑身香喷喷的瞌睡虫吃光了整整一座山的荤素美食,一年过去了。

没人注意到吃掉了人参果的赤峰天外天山顶不再是枯枝干根的颓废像了,扶桑树长出了绿叶,开始呼吸山顶如瀑的灵气湍流。

这才是拓跋捷晋升的缘故——扶桑树帮他脱胎换骨,如此因果两清,互不相欠。

一身邪魔气的拓跋捷抬起头,向远方望去——那是雒阳。

瞌睡虫轻轻松松地又变成一只苍蝇,落到拓跋捷的外衣大洞里,扒着头看着江湖道路——野鸟飞、老鼠跑,褴褛的汉子在干农活儿,旁边帮忙的是连裤子都没有的妖怪,围着草裙的小丫头在提水,赤裸的小男孩在捡麦穗,裹着羊皮的女人躲躲闪闪,瘦比老狗的驴半死不活地拉磨……

雒阳到了。

拓跋捷整理衣冠,丝丝缕缕的布碎根本无法遮蔽他干枯的皮肉:他的鞋全部烂了,他的腿间漏风,硕大的阳物从布缕中显出形状来。一路上的女人见之无不掩目,男人们则指指点点。

拓跋府依然光鲜亮丽,门口的拴马桩平滑油腻,大门上的铜钉没有锈迹,青石路面锃光瓦亮。

挤在巷口的路人被拦住在了道旁,“将军回府了!”门上小厮推推搡搡,将提篮牵驴的人们撵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