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置信,也不愿去相信,那昔日的八尊谙,似乎真的要以对立身份,站到自己的立场之前。
甚至,用一种更为嚣张的方式!
“你的修为……”
苟无月说不出下话了,名剑奴岚之声在嗡鸣、颤响,似乎也被这一眼观天地而斩道之,给惊得悸动不轻。
“哈哈哈!”
八尊谙仰头大笑,良久,他用枯枝抠头,眉头倒竖,一脸好笑。
“苟无月,连到了此时,你还在纠结这等小事么?”
“这不是小事!”苟无月眼睛瞪得滚圆。
八尊谙面色一肃然,冷冽之音当头劈下:“那便是你格局小了!”
脑海轰然一声炸响,苟无月一下子有些空白。
格局……
小了?
便是数百白衣,也是个个面露惊容,瞩目那佛巅之上的肆意男子。
八尊谙摇头,看着苟无月的双眼中满是失望,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
“从我露面之际,你的所有关注点,都太片面,太限制了。”
“你从不语我之志向,只愿将自身所图、所愿,强加吾身。”
“不听他言,以一己之音,囊盖所有。”
“不得不说,七剑仙,以及主宰之名,完完全全将你框柱了!”
苟无月听得心头狂跳,跟随众人抬眸。
却见那背光的大佛虚影气势再一层层攀升,连其上那邋遢无比的男子,都好似被附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神辉。
八尊谙停顿一息,想起了苟无月之前的问话,很是好笑。
他举起手上的枯枝,注视良久,喃声而道:“从我的剑,到我的修为,到我的身形……”
“佝偻?”
“呵!”
八尊谙冷笑,“我跟你谈立场,你同我言质疑,我跟你讲志向,你同我说实力……自甘闭目之人,神灵亦唤醒不了之!”
他一言道完,显然是不愿意再多作废话。
轰一声响间。
灵元炸荡,八尊谙徐徐腾空。
这一刹,所有人都被惊到。
即便是藏身空间的海棠儿,也是吓了一大跳。
“飞?”
这不是先天修为的专属?
再一凝眸,一身气势不断攀高的八尊谙,这一刻,俨然破入了先天之境。
似乎,修为的突破与否,全在其一念之间。
苟无月预感到不妙,想要做点什么。
可在徐徐腾空的八尊谙之下,所有人都感觉重压降下,身形都止不住的佝偻、颤抖起来。
八尊谙仰目望天。
太虚一怒,乌云密布;名剑一提,剑河纵临。
这些,没什么!
他当苟无月是好友,即便立场不同,亦是想要点醒一番。
可现下,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自甘闭目之人,神灵亦唤醒不了之。
如若真要给对方一个答案,那这个答案,必将也是血淋淋的,用鲜血浇铸而出的。
佛巅之上,一曲悲歌奏响。
八尊谙枯枝一都,所有人心头梵音重现,字字珠玑,似乎便是连释义,都在那振聋发聩的一字一顿之音中,有了明悟:
“黑云欺天桑,大江逆流西。”
所有人心头一悸,莫名恐惧降下。
那铺满天穹的乌云无风而动,开始交卷、撕扯。
那开辟一界的剑河涟漪荡漾,开始游走、逆涌。
巅峰、无可匹敌的力量在呈现。
所有人惊骇,可那梵音释义一转:
“道纲常不在,权因臣奴揖。”
由景至性,明明不是在说自己,可众人都觉被完全碾压了。
那狂颤不止的膝盖就要当头砸下,然而自身对于奴性的抗拒,依旧让所有人在这梵音之间敬持着。
梵音咒念,片刻不曾停歇。
佛巅之上的男子巍身形变得巍峨,佛光弥散之间,仿若神灵在继续低吟:
“断翅不臣鸟,封剑未凡躯。”
似乎是在讲述着自己,八尊谙修为破开先天之后,不仅脱离了地面残瓣,有了飞行之能。
连灵念也恢复,看到了整一个八宫里战局之中,散落在外,赶不及回来,亦或是不敢赶来的一个个白衣。
金光荡空之际,他豁然仰首,佝偻之躯一挺,目中出现无尽神光。
“躬身诚惶恐?我道天太低!”
这一刻,乌云破灭,天穹崩碎。
大佛虚影在众人眸中绽放至巅峰,那绚烂的神采,宛若落日余晖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所有人看着那浮于佛巅的男子手中枯枝被无名之力震裂,于无声中断成了两截。
“呼~”
风声微动,枯枝落地。
啪几声响。
所有人的留恋目光成了永恒。
咣当一声,名剑点地,苟无月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在他眼中,也成了永恒。
逝者看到的是美好,他这个局外人,看到的却是在数百大佛虚影腾空之下,一闪而逝的银光。
那是剑念。
亦是斩掉了大佛的剑光。
更是终结了数百白衣性命的圣力!
“圣力……”
仅仅只是一丝。
可结局,却也截然不同了。
没有苦痛,没有呻吟,更加没有惊呼。
大佛斩之下,佛光炸散之间,天地分层,人亦分层。
嘭嘭躯体砸地之音袭来,苟无月悲恸开眼,可入目血海浮尸,尸首却全是安详。
他握紧了拳头,忽然发觉手中剑,竟不知何时掉了。
剑客……
与客……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嗒。”
一声轻响,八尊谙脚尖点地。
他注视着面前人,沉吟许久,不曾出声。
侧身。
于回眸之际看到了地面名剑后,八尊谙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提步,选择了离开。
“我之一剑,斩你心中神佛,望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