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无奈举起双臂抵挡,身下大地寸寸龟裂,很快便被震出一个巨大陷坑。
就在少年挣脱全部束缚,打算给予老人致命一击时,一声大喝,将他拉回现实。
“停!!”
朱阁举着双臂,喘着粗气,眼中杀意不减。
老人伸出指头,越过少年的肩膀,指了指天。
朱阁抬头望去,只见头顶处已布满雷云,无数雷光在云海间翻滚,炸裂,好似百条蛟蟒蜿蜒盘绕。
“你我要是继续再打下去,这方圆百里都会被夷为平地。我奈何不了你,那她呢?”
老人看向远处,马儿因为惊吓早已不知跑去了何处,女孩拖着疲惫的身体,怯生生地站在帐外,远远望着这边,那瘦小的身躯于寒风中瑟瑟发抖,既无助又害怕。
少年眼神渐显平静,这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被五雷轰顶的痛苦算什么,他都扛住了,可此时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松开抓着老人的手,一步步向女孩走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小草,朱哥不是故意,对不起……”
少年口中不断道着歉,为自己的鲁莽,为自己的考虑不周,也为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杀意起来时就难以自控,刚才自己那凶暴的模样,肯定把她吓坏了吧。
老人从地上站起,扭了扭腰肢,发出几声脆响。无奈叹了口气,看来是不服老不行了。这小子哪是没练过武啊,这实力可比仙人厉害多了,尤其是那蹭蹭往上涨的杀气,越打越猛,根本和昨天那憨厚模样判若两人。
“既然杀不了,那就不杀了。”
老人重新将羊赶回羊圈,那群羊倒是比马听话,任这边打得昏天黑地,它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帐前,女孩摇摇头,伸手乖巧地替少年擦去眼角的泪。
少年低头沉默,一路走来,他们遇见了那么多的麻烦事,现在好不容易希望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救她了。
老人此时走来,说的话却给少年泼了一盆凉水:“就算让你找到了始皇帝陛下的陵墓又能怎样,你觉得这丫头的身体还能上去吗?我可提醒你,那可在九重天上,空气稀薄,你能上去,啧啧,这丫头恐怕刚飞一半人就没了,到时就算让你找到了,也没用。”
集圣兽精魄、天人血脉而成的神珠虽有奇效,可也难活死人,肉白骨,不然当年陛下何须耗尽毕生修为,去为她吊住最后一口气。
朱阁不服说道:“那我就去把珠子取下来。”
老人嗤笑道:“你想得美,一介凡人之躯,能承受得住这莫大的威能?不要说吃了,以这丫头的体格,碰一下就会灰飞烟灭。”
既是神物,非仙人不可用,凡人触之,怎有活路。
少年顿时失魂落魄,那这岂不就是个死局!自己辛辛苦苦带着小草来到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朱阁死死看着眼前老人,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大秦不是早就亡了吗?”
老人神色黯然,为了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初仅凭一点圣物残渣,苟活了这么多年,成为了大秦覆灭的最后见证者,也是亲眼见到那位离开的人。如今活到头了,大限将至,自己苦等的这五百年究竟值不值得。
老头抬首望向高空,那里悬着并非什么始皇陵墓,而是一座耗费全秦能人异士打造的阵法祭坛,靠神珠运作,悬于天际,一旦开启,便能将神珠的力量完美无缺的融入凡人体内,可令人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其实,当初神珠早已炼成,成双配对,若非祭坛最后出了问题,本该不是这结局。
老人闭上眼,脑海中是那位抱着心爱女子进去时的背影。
他说:“寡人这一世活得太累,背天煞孤命,生人不可近。以为不去爱她,不去见她,便也不会害她。可寡人错了,当寡人儿时为其动情的那一刻起,此生便拖累了她。”
男人想,若是还有来生,宁愿当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穷点、苦点,就是笨点也没有关系。只求能再见她、护她,坦坦荡荡地爱她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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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险峻的山巅之上,读书人烤了一只鸡,热情地招呼师傅来吃,也不知师傅咋想的,观天命非得来这儿,掐指一算不成吗?
过了一会儿,见师傅没有答应,读书人只好亲自去请,结果起身就吓了一跳,只见鹤发童颜的老者如失了魂般愣愣望着天际。
这神情,司徒定一还是头回在师傅脸上见着,不觉也跟着慌了起来。
“啥事儿啊师傅,把您吓成这样,天要塌下来啦?”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天边,神色凝重。
“不应该啊,两颗本该逝去的星辰竟又同时冒了出来。”
“地劫冲天煞,这星像,上一回现还是七国战乱,群雄割据的时候。打了近百年的仗,堆积如山的尸骸又何止百万!那才真是血流成河,人间炼狱。”
老人随即目光一凝,掐指演算,片刻之后,面色更是凝重:
“究竟是谁,不惜耗费数百年的时间和精力,也要引出这两颗本该安息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