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定一视线扫过少年腰间配着的长刀,开口说道:“刀不错,但我记得你此前好像不曾佩戴过。”
少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朋友落下的,我正要还回去。”
“还回去?”
男人笑了:“在北莽,习武的女子将自己贴身的佩刀赠与男子,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朱阁没有回答,来北莽之前,这里的风土人情他早研究过,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犯难。
司徒定一转头看着平静的湖面,继续说道:“一刀只配一鞘,天下独一无二的名刀更是如此。成亲之日,男子握刀,女子握鞘,下花轿,穿门宇,誓言此生共进退,此番巾帼气概才是北莽江湖女子至死不渝的爱情。”
他收起鱼竿,又叹息道:“你会发愁是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身份介入到这件事里去。慕容家肯定不希望你多管闲事,而她也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作为一个外人,你总是喜欢考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合乎情理,是否是不讲道理。循规蹈矩,认认真真,可不就像个私塾里受教的孩子吗!”
少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习惯了分辨对与错,所以在面对模棱两可的问题时,才会苦恼,才会不知该如何决断。
男人拿起酒壶,缓缓将酒倒入河中。
“你我可能确实不太对付,我遵循自身欲望而活,所以无忧无虑;而你却总是克制自身的欲望,所以才会如此烦恼。”
“需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君子不争?这与武评榜上对你的称谓可差太远了。”
“王者既该有王者的霸气!”
“其实喜不喜欢从你烦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男人说完,随手将手中酒壶丢入湖中,拍了拍手,洒脱不羁。
沉默良久,少年将手缓缓搭在了腰间长刀的刀柄上,食指轻弹,那铃声又再度响起。
“这是你的肺腑之言?”少年背对着对方,低声问道。
读书人摇摇头,坦言道:“你这人近乎毫无破绽,所以我想既然找不到,不妨给你制造一个弱点,将来或许能成为决定胜负的一手。”
“可知【情】之一字,比这世上所有的神兵利器都更令人生畏。”
朱阁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是不说这样的大实话,我都差点当你是朋友了。”
司徒定一甩了甩手中的鱼竿,继续盯着平静地湖面道:“早说过了,你我做不了朋友,只能当对手。”
朱阁也不勉强,有个一生相伴的对手也不错,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