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来接宋婉的时候, 卫明也来了,两人各骑着一匹马, 马很普通,既不是什么汗血宝马,又不是什么乌云踏雪之类的特色马,平平常常的马却因为骑手的出众而显得与众不同,宋婉怎么看,都觉得卫明骑的那一匹马好像更帅一点儿。
“哥哥,光大哥哥。”
宋婉笑着打了招呼,宋宣应了一声,往她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来送人的萧衍,他微微皱眉:“他不在?”
“在啊!”
宋婉纳闷,很快反应过来,忙道,“是我说不用送出来的,这么几步路,就不必他来回走了,太客套。”
她这样说了,宋宣本来要说的话就卡住了,嘴唇张了张,到底憋不住,道:“你说不让送,他就真的不送了?”
这种小细节,宋宣偏有点儿放不下。
卫明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嗤笑:“莲花郞,赤诚君子也。”
这不就是一个实心眼儿吗?
宋婉也笑:“莲花嘛,不就是‘中通外直’吗?我的好哥哥,你怎么会觉得他比你会转弯呢?”
说后半句的时候,宋婉已经来到宋宣身边,扬起脸来看向宋宣,微微歪头,娇滴滴的语气一波三折,好像在扯着他的衣袖摇晃撒娇一样,真是让人骨头都酥了。
宋宣哪里敌得过这种攻势?宋家家风清净,他这样的少爷不到年岁是不能被丫鬟勾引的,他是宋老爷的庶长子,独苗苗一个,不说上头的宋老爷和宋夫人,就是何姨娘也一向管他管得严,哪里容旁人勾搭,他自己也是一心清正向上,并不爱美色,便少有那与女子勾勾缠缠之事。
不要说什么外头的手段,就是家里姐妹软了音调说两句好听的,他的心肠就先软了下来,有什么给什么了。
只说上次的黑鹰风筝,因为见到宋婉想要,他还特意让春荣去找过类似的送给宋婉,虽然并不是十分像,但也让宋婉挺感动的,这是被人记挂着的温暖。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自然就更亲近几分,宋婉也没特意笼络这位哥哥,但她待人便是这般,一旦待人好,便多少有几分腻腻歪歪的,碍于古代规矩多,人前没有什么动手动脚的行为,人后却免不了拍打扯袖子之类的行为,透着亲近。
这种感觉对宋宣来说也是新鲜,习惯了之后,也就对这个与旁人不同的妹妹上了些心,见到萧衍这般,只觉得宋婉是被轻慢了,便是两家有亲,送到家门口的事儿,总也该做一做表示一些尊重吧。
宋宣是个偏心的,全不管是不是宋婉让对方不要来,只觉得萧衍做得不对,奈何荣恩伯也不是旁人家,他在对方面前也摆不出宋家的威风来,这一想,就多少有几分气闷,被宋婉这般笑着打趣之后,又像是被哄好了,脸上表情松快一些,亲自扶着宋婉上了马车。
等到宋婉坐在车上,车子动起来,他才上马跟着卫明一起跟在车后,卫明见他神色已经由阴转晴,不由取笑:“以后六妹妹出嫁,通德可能舍得?”
“若是旁人也还罢了,这莲花郞,名声太大,只怕并非好事。”
宋宣提到这里,又不免脸色一沉,他跟卫明关系好,家中事多有对其提及的,以前是想要对方做个妹夫,这才少有避讳,如今么,倒也没必要临时扎篱笆防着什么,索性就说了自婚事定下之后的麻烦,“京中多少家,都看着这朵莲花眼馋,若非选妃……唉,罢了罢了,已经定下的事情,也容不得我再说什么,只盼着将来别有什么事儿,不然恐怕我也难为她出头。”
宋老太爷的年岁已经不小,未来能够活几年,谁也说不准,一旦宋老太爷没了,宋家支撑家业的只能是身为嫡子的宋二老爷,但宋二老爷这位二伯,二伯是文官,许是因宋老太爷在朝官高,作为宋老太爷亲子的二伯反而不能再登高位,未来是否能升不好说,眼下是压不住荣恩伯的。
便是品级真的高过荣恩伯,文官跟勋贵到底是两条线,很难说这个娘家就真的能够帮忙出头。
每每想到这里,宋宣都有几分烦忧,怎么就定了这一家呢?
他看的是家族,是未来,是两家是否合则两利,于是便看出来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平行线,纵然宋婉是庶女出身,但那萧衍也不过是继室所出的嫡次子,前头嫡兄在,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承爵,未来前程,有什么前程呢?
莲花郞出名的是美貌,不是才名,自幼在道观长大的萧衍,不是文盲却也未见才学上有什么出众之处,连科举都不参加,是不屑功名,还是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