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觳觫一滞,整个人下意识后退数步。
沈仲祁铁血手腕,刑部若是遇到棘手的重犯,会全权交给他处置。他在私人府邸审讯重犯,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就连当今圣上亦是默允的。
张晚霁明显发现,林玦的反应添了一丝紧张与惶恐:“此番若是延宕了沈少将审案的进度,我是万死难辞其咎,又怎敢贸然带兵搜查将军府?”
在将军府搜不到人事小,但耽误沈仲祁审人,就相当于不将皇帝和刑部放在眼里,届时落人口舌,乌纱帽眼看不保,林玦自然不会做这种毫不利己的事。
他诚惶诚恐,将姿态压得极低,赔罪道:“今夜冒犯,实乃职责所致,还望沈将军勿怪!”
张晚霁偏着眸,沈仲祁就立在不远处,月色洒照他周身,他的影子偏略地欹斜在地上,将她的影子遮掩得严严实实。
沈仲祁的话辞听起来遗憾:“那恕在下无法替林副指挥使分忧了。”
林玦如蒙大赦,匆匆告退。
不多时,张晚霁便是听到了大军离去的声音。
她静静地谛听着那一阵槖槖靴声和搜寻声远去,高高悬起的心,此一刻安稳地落了地。
从公主府到金銮殿,再从金銮殿奔逃至将军府,见到了牵肠挂肚的人,张晚霁心中大致明晓,自己所历经的一切,并不是镜中花水中月,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现实。
身上的凤冠霞帔,将军府邸里荒凉幽绝的氛围,还有不远处身量修长峻峭的少年郎,景致与人,好像是一柄无形的秤杆,挑去了不真实的盖纱。
现实在提醒她,她真的重生回十六岁这一年。
沈仲祁切切实实地活着,两人不再如隔云端。
而且,他替她解了围。
赵乐俪抿紧了嘴唇,极力将悸动和揄扬压住:“多谢沈将军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