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韶和黎元到达医院的时候,刚好瞧见李杳睁眼的最后一面,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却沧桑地有了四十多岁的模样。

他手上的茧子很厚,宽大的病服挂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身形很单薄,李杳的身上有很多狰狞的伤疤,只是大数都藏在了衣服底下,那是他一生的凄风苦雨。

他躺在床上,已说不出话,目光温和地扫过屋里静立的众人,最后定在门口,很缓慢很缓慢地笑了笑。

众人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念头——他在说“谢谢”。

心电图连成一条长线,英灵随风远逝,最后留给世间最温柔,最深情的微笑。

程韶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那里没有人,但他却坚信温阑来过,因为李杳的那句“谢谢”,是说给温阑听的。

黎元目光闪了闪,勾起了唇,病房的很多人都察觉到了刚才有客来访,但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去追。

这是属于他们的,笨拙的温柔。

也许下一次我们再见面会是刀剑相向,但此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因为英灵要回家。

从医院回到家,黎元又跑去了程韶那里蹭吃蹭喝,熟练地把自己摊在沙发上,程韶也累了,同款姿势摊沙发。

黎元用脚踢了一下程韶的小腿,说:“我让陈意白去查了一下温阑和李杳,你猜我查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程韶困得要死,闭着眼嘀咕:“不想猜,不好奇……”

黎元也闭着眼,仿佛被程韶的瞌睡虫传染了,懒懒地道:“真不想知道?”

要说,丰富强烈的好奇心是可以抵挡睡意的,程韶半睁开一只眼睛,生无可恋地说:“别卖关子,要说就说,吊人胃口像什么话。”

等了一会儿,也没声儿,程韶撑起身子看了一眼,脸色一黑。

得,这祖宗卖完关子就自个儿睡熟了,真是不顾人死活的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