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伤沉浸在浓郁的悲伤里,此刻景飞鸢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他才缓缓找回了一丝丝清醒。
他低头,通红的眼睛凝望着景飞鸢的发顶。
他哑声道,“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儿子,我是个不孝的儿子……”
他眼里泪光闪烁,“我的母后明明是被毒杀的,我竟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我以为,她真的如太医所说,她是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伤了身子,又接连生育二子,元气大伤,才体虚血虚撒手人寰……”
他轻轻蹭了蹭景飞鸢的头发,“我这么糊涂,这么蠢笨,母后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我这个蠢货吧?”
话音落下那一刻,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恰好滴在景飞鸢发旋里。
景飞鸢被泪水烫到,愈发心疼她这个连受了重伤都不曾掉过眼泪的夫君了。
她艰难安抚。
“你不要这样责怪自己,母后出事的时候你太小了,母后根本不舍得将她的苦对你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倾诉,所以你对那些事一无所知,这不是很正常么?”
“姬无伤,你要想开一点。”
“我相信,若母后真的泉下有知,她一定也希望你不要自责,不要内疚难过,她也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你想,若她希望你背负上沉重的枷锁,那她当年临终之时为什么不拉着你的手偷偷告诉你,让你长大了为她报仇呢?”
“她什么都不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不要背负着你父亲杀了你母亲的痛苦和仇恨活着,她希望你能跟别的小孩子一样幸福快乐。”
“所以,你不要自责,你的自责,只会让母后跟着你一起难过。”
“她是个温柔又疼爱孩子的母亲,她会难过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小儿子,她会自责她没有让你快乐。”
景飞鸢的话,全都落入了姬无伤耳朵里。
哪怕他此刻如此痛苦,他什么也不想听,可他仍旧做不到对他的妻子置若罔闻。
要对妻子做到时时聆听,事事回应,这是他自拜堂那日起就刻入了骨髓里的座右铭。
妻子的安抚,让他眼眶里又有泪滴滑落。
他捂着自己抽疼的心口,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平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