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药水从沙发上骨碌碌滚下, 掉在地上。
有一只手追在后面徒劳无功地挽回了一下, 可是临了却只能难耐地抓住蹲伏在沙发前的人的头发。
尤佳妍将下巴高高仰起,靠在沙发脊上眯着眼不知道在看哪一盏灯,又或许什么都没看。她的视线放空没有聚焦,眼眶中好似还有清凉眼药水的后遗症,所以才会始终浮着一层潋滟的水光。
她现在没精力再去复盘自己刚才那段“打针论”是不是激怒了方淮序,也许这种说辞是个男人都会较真,所以她此刻才会张着嘴却从喉咙口发不出一句话, 只能越发粗鲁地胡乱拽着他的头发, 企图让自己能缓一缓。
她今日穿着的那双短靴的拉链拉了一半, 摇摇欲坠地挂在脚上,她尽力绷直脚背、忍住打着颤的小腿想要挂住鞋子,可是他掌住她的膝盖往外推了一下,于是苦苦支撑多时的靴子最后还是掉了下来,“咚”的一声砸在茶几上。
“你别……够了。”尤佳妍曲起手臂用手背压在眼睛上, 觉得情况逐渐有些失控了,她又实在是个人菜瘾大的。
手机上“叮”的一声跳出信息提示, 她哪有空去查看, 神志不清到手机落在沙发的哪个角落都不知道了。
方淮序也听到了, 他松开紧抓住她腿的手,用手背慢条斯理地擦了下下巴, 抽出时间取来她的手机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就将手机丢进她的手心,起身悬在她上方审视她失神的瞳距。
“叶崇找你, 不打开看看他都说了什么吗?”
尤佳妍现在乏得一动不想动,信口胡诌:“看什么?无非就是让我去找他,隔着一堵墙的距离而已。”
她看向他,成功地看到他阴沉的脸色,他身上很热,可是周遭的空气却骤然冷了下来。
他就这样顶着一张冷淡如斯的面容扣住她试探着去拿手机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翻了个面按进沙发里。
尤佳妍的神经突突地跳起来,她的脸埋在自己绒感舒适的大衣里,上面还沾有一点未知的香味,她沉溺的大脑勉强能回忆起那应该是他衣物上的香薰气息。
她的手腕被他捏得有些血液不畅,他握得太用力了,光是掌心的温度都灼得她手指发颤,她试着往里缩了下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你跑什么?”他的嗓音都被润得有些低哑。
他想太多了,尤佳妍一点也不想挣脱,她不记得自己与他分手后过了有多久,她从来不爱记这些所谓的纪念日,就像她不记得当初与薛和诵分手后空窗期到底有多久。
能让她记住的只有她多久没有放松过了,以及她会考虑自己是时候需要一场尽兴而归。
她对情感需求并不多,可她对于多巴胺和肾上激素有需求,这能让她解压,能让她蓄电,是非常低成本又高效的手段。
方淮序……在合拍度上,他真的是首选。
方淮序见她不吭声,又有些不满起来,他不觉得她会听话,他现在被她气得头昏脑胀,又被她缠得神魂颠倒,不怎么清明的大脑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捉住她,别让她离开。
他的手掌捏在她的后颈处,就像野兽捕猎时咬住猎物后颈的致死招,他的手掌宽阔,从后面抓住她细白的脖子时有一种暴虐的涩情意味。他的手指搭在她侧颈的动脉上,微微收紧就能感知到皮肉底下突突跳动的脉搏,她紧张时的连锁反应会反馈给他更多的疼痛和欢愉。
他摸到她频繁吞咽以控制呼吸的小动作,于是大发慈悲地移开手转而压住她的肩膀,俯下.身用牙尖轻轻剐蹭她的皮肤,叼起蝴蝶骨上一层薄薄的皮轻轻碾磨。
尤佳妍不自觉地攥紧了大衣,那一块被熨烫机熨烫得崭新的布料现在皱皱巴巴的,她尽力把自己的尖叫咽回去,因为她想这只是餐前的祷告,她跟他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总是能让她开心的,他也会听话地在这种时刻让她先开心,就像在教一只狗延时等待,晚餐放在他面前,可是主人不数到三,不说可以吃了,小狗就是不能动。
更何况……即使分手了,尤佳妍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七老八十回忆过往也不会忘记他这具过于优越的身体。
她背着身反手去抓他的手臂,指甲挠过他贲张的青筋,很快被他十指相扣着牢牢按住。
“叶崇是装病,你不知道吗?”他俯身在她耳边质问,灼热的呼吸喷洒出来,让她的耳朵都在发痒。
“怎么会?”她不信,又好像在激怒他以获得更加失控的下一秒,“你不要污蔑别人,班长不是这样的人。”